姜默舒頭懸骨玉,啞然一笑,自己假扮自己,真是很有意思。
他遙遙看著那北面的方向,近來不斷有妖兵前來試探,更有不少人族修士路過順便過來見上一面,想來那迦云真應該已經確認他已經在這里了吧。
紅色匹練似的遁光瞬間落下,露出了彭然的身形,急急說道。
“姬師弟,宗門傳信,那妖軍已分為兩部,一部繼續向北,一部卻是往金穗城來了。”最近的消息都是彭然親自傳送。
一來事關重大,若是訊息被攔下遭人篡改,怕是真把自家道子陷進去了。
二來萬鬼峰首席傳遞消息,倒是更能取信于人,除了出身萬鬼峰的玉詭,誰還配萬鬼峰內門首席做這跑腿的事。
“有勞師兄。”如同星子墜落眸中,姜默舒輕輕笑著。
彭然頓住腳步,躊躇一會,擔憂之色浮上臉頰,“師弟這里真的沒有問題么。”
“還好,這地方天清月白,是個埋骨的好地方。”姜默舒笑一笑。
見自家師弟還能開玩笑,彭然也笑了,“我在后面備了靈酒,你酒量再不好,回來也要和我喝一次。”
“那是自然,師兄等著就是。”半空中,無盡長風將少年道人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紅光如同綢緞閃出,窮鼠法相叼著彭然沖天而去。
此去鳳池,有月色待燙入口,更有眾人相候,
只待斬了這劫,定要看盡滄海瘦,才肯一時休。
姜默舒輕輕呼出一口氣,迦云真,你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啊,那口舌歡宴和雀躍煙火,自己還有些期待呢。
滾滾妖云之上,十數個妖王大呼小叫,推杯換盞,好不歡樂。
戰陣之上自然是不好飲酒的,不過人頭作盞,人血作酒卻是喝不醉的。
戰鼓如雷,咚咚地響著,隨著如雷一般的聲音傳遍天際,那無窮的妖云如同呼吸般一漲一收,向著金穗城劃空而來。
迦云真坐在一眾妖王之間,笑語盈盈。
只見他轉身向著月白老僧,睥睨四方道“大師看我這妖陣如何,殺不殺得了那姬催玉,替你完這因果。”
月白老僧神色一凝,這迦云真洞悉人心已是到了可怖的地步,連妖王都不是,更從未修行過因果氣運之道,單憑一些細節末節就猜出了事情的本質真象。
瀚海殺劫一起,姬催玉已是和定緣寺氣運勾連,若是不能度化,便如那萬里大堤上一處漏洞,看著不起眼,但已是長遠之患。
臉上不動聲色,緩緩閉了眼睛,掩住了眼中的紫光,“妖王為鋒銳,大妖為刃面,戰妖為刀脊,以無厚入有間,便是元神天尊都不敢小覷,迦少主好本事。”
“比他那神通,天都大滅玄冥蛇,如何”迦云真神情一下變得嚴肅,正色向月白老僧一禮。
眾多妖王動作一頓,碰杯的骨盞停在半空,喝血的任由血從嘴邊滑下,
幾位妖王更是眼中兇光閃過,陰狠地看了過來。
過了許久,月白和尚猛地睜開了雙眼,眼中紫光化為玄奧的符文,消散在虛空之中。
如同天地注定,月白語出如天憲,聲音震動無盡虛空,“瀚海殺劫造成眾生劫難,那姬催玉責任不小,這次必遭天譴。”
此語一出,這妖云之上頓時又恢復了生氣,骨盞相碰,人血咽下,又是一派斗酒的歡樂氣氛。
迦云真笑了笑,暢意說道,“大師好神通,多謝大師吉言。”
妖氣鋪陳天地,浩大蒼茫,遮蔽了天光,攪起了烈風,如同一頭洪荒中的撐天妖獸一般,猛地將下方那小小的城池吞了下去。
“這迦云真果然有一手。”姜默舒點點頭,眉毛一挑。
頭頂上黑云壓城,漫漫妖海如同云端上砸下的峰巒,簡直像要把城壓垮一般,
妖氣滔滔起伏,如氣蒸云夢水漫金山,四處虛空已是被妖氣牢牢封鎖,進不得,出不得。
戰妖嘶鳴震耳欲聾,令人感到難言的壓抑。
“居然沒有直沖而下”姜默舒輕輕嘆了口氣。
一身赤鱗的沈采顏,身形婉若游龍,媚態懾人心魄,輕輕笑了笑,“老爺為何反而有些嘆氣。”
“感覺那迦云真有些怕我啊。”姜默舒點點頭,是的,對面不知道為何,居然有些畏首畏尾。
“老爺英明神武,一定是對的。”沈采顏莞爾一笑。
“不管他是不是怕,我人在這里,他不可能沒吃下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