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都,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中。
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帶著無比專注,侍弄著眼前的盆栽,良久之后,方才愜意地舒了一口氣。
老者扭頭看向靜立在廳下的人,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聽說樓里丟了大臉,說說吧,怎么回事”
“鄭家道子鄭景星,為求揚名,在樓中放出豪言挑戰在座修士,結果一眾修士噤若寒蟬,無人敢揚聲出戰。”一位中年人踏出一步,拱手回道。
“軟柿子都喜歡捏,一遇到硬茬子全都在躲,煉心不成反而耽于酒色。這折損的心氣啊,堪比頭落髓枯。”老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修行之路殊途同歸,沒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適的,有人以道力勝,有人有道心勝,有人力求減少破綻,有人直意強化優勢。
富貴氣可殺人,富貴氣也可煉心,有用與否不在手段,而在修士。
沒想到是南域鄭家,一飲一啄,倒也俱有前因,一絲笑意流露在老者的臉上,“說說看,是個怎樣的年輕人,倒把一樓的人都唬住了,連金丹都不愿意下場。”
中年人想了想,臉上多了慎重的神色“此子很狂”
迭香樓迎來送往都是修士,各種脾性都不少見,急性的,好色的,嚴苛的迭香樓都有專門的接待方式,以求做到賓至如歸。
他作為迭香樓的主管,更是深得其中三昧,卻依然覺得那鄭家道子難以琢磨。
明明一言一行就跟清水似的,卻如那無底深潭一般,看得清但看不透。
目前查明鄭景星剛剛才到雍都,應該是鄭家管事鄭江煉為他接風,畢竟鄭家子弟到了雍都,在迭香樓洗塵已是多少年的傳統了。
結果宴席過半,這人就敢沖上臺挑釁眾多修士,絲毫不在意迭香樓的背景,只能用一字“狂”來形容。
他已是加急問過所有接觸過鄭景星的接待、侍者,甚至一眾樂師舞女,當時就震驚了。
“那位鄭家少爺輕言細語,我為他倒茶,他還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那位少爺有些喜愛美食,甚至還留我問了其中幾道菜的來歷,從頭到尾都是臉上有笑,客客氣氣的。”
凝真后期的道子對凡人侍者客客氣氣說謝謝
不說凝真后期,便是蘊氣一、二層的修士,身份較之凡人已是云泥之別。
南域鄭家家風好到如此地步了不能啊其它鄭家子弟又不是沒見過。
這鄭景星一面狂傲無比,一面卻又平易近人,實在是有些難以揣度。
“是啊,狂得沒邊,也狂到返璞歸真了,修士又或是凡人,在他眼中俱是一樣。也虧得如此,不然何來氣度震住一樓修士。”老者喟然一嘆,撫額說道,“不想,又是一個勝天半子的傲才。”
老者負著手踱了幾步,凝著眉謹聲言道“這等氣性,我也不好妄言他能走到哪一步,但區區謫星峰等必然容不下他,就看是妙等第幾位了。
這鄭家倒是有福,跟迭香樓相關的兩個道子,都在謫星妙等,一個顯了豪,一個立了威。”
說完又對著中年人點點頭“你處理得很好,不過一件事還要謹記,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靈晶,那受賞的一眾凡人你且安排好,盡數給護住了。
若是出了差池,樓里大大丟臉不說,還會被那鄭景星給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