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催玉,金冊已消,從此你不再是命曇宗的修士,因果了結。
囚魂業鏈已然脫開,你自由了,去吧。”
云臺上的眾多修士,卻看到少年道人臉色倏地變為煞白,身形已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姬催玉咬了咬牙,沉聲說道,“姜默舒,你挑撥離間的功夫怕是差了些火候,我乃是奉軍主之令前來,因果結不結,不是你說了算的。”
“沈師姐,不,佛母派了你來,既是讓你來消名,斬斷她與命曇宗的羈絆。
想來也是借我的手,解開你與她的因果,放你自由之身。
雷火之中你已死過一次了,前塵已了,前孽已消,你負她罪她的種種,她已是放下了。”
星雨中的聲音一片坦誠,語氣中并無半分虛假。
“胡說你簡直是胡說我為鬼陣中軍主戰身,我為佛獄里無間行走,佛母不可能缺了我的輔佐”
少年道人手中的長刀已是向著神魔烈烈揮出,浩瀚無匹、明亮若雪的刀光向著神魔席卷而去。
罡風呼嘯,絢麗無儔,刀氣之形若龍若蛟,滿空游走,夭矯騰舞,錚錚作響卻沒了自在之意,倒似在天地中悲鳴不已。
“佛母放下了命曇宗主的執念,也放下了你姬催玉,你還不明白么”蛇尾甩過,浩蕩的波濤承住了宛若雪龍的刀光,就如當頭棒喝。
噗哧,少年道人已是口噴鮮血,噴在了長刀刃間,也噴在了心燈火上。
他的眼中兀自有著深沉的執著和倔強,看得所有修士都是微微嘆息。
長相處,長相負,長宴春秋贈朝暮,長歌決絕忽傾覆,當初為何癡癡相逐,只緣紅塵迢迢一顧。
戰陣相隨相知故,任佛任鬼任不渡,未見枇杷蓋眉,卻已梧桐老枯。
“不可能不可能的”少年身周猛然爆發出沉沉冥霧,鋪陳在爭鋒臺上,宛若水銀泄地一般。
良久,沒有任何戰鬼從冥霧中站起,少年道人踏在冥霧中,孑然而立,失魂落魄的臉上似掬水空歡喜,似憶夢觀一戲。
忽然間,似是想起什么,少年一把扯開了胸前的道袍,牢牢抓`住一物,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姬催玉深深吸了口氣,抓`住佛牌沉聲開口,喝動了真言,“無間行走姬催玉,召令佛獄開門,恭請佛母降臨”
四下寂靜無聲,好像這方天地已然將爭鋒臺隔絕了一般,少年手中佛牌微微散發出瑩光。
姬催玉咬了咬嘴唇,就連咬出了血也不自知,再次開口召請,“無間行走姬催玉,召令佛獄開門,恭請佛母降臨”
骨質的地藏佛牌閃爍了兩下,倏地光華盡失,“砰”,已是化為了齏粉。
少年道人不再說話,因為已是無話可說。
“那佛火心燈想來是佛母給你的補償,有了此寶,天下大可去得。
姬催玉,既然了結因果,脫出樊籠,你且好自為之。”
星雨中傳出的話,語重心長。
骨玉懸額的少年道人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提著長刀和燈盞,拖著受傷的道體,踏著冥霧走出了爭鋒臺,寂寥的身影就似遺世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