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虛天中陷入了短暫地沉寂,就如黎明前的黑暗,就如沖鋒前的屏息,就如入滅前的回光返照。
清麗的少女眸子中泛起一陣月波,微微嘆息著,精致得宛若瓷器的手上,已是有著道道難看的傷痕。
誠然對面刑天受創甚深,道子的骨刀也被崩出了諸多缺口,蛇身神魔被魔妙重重打上一擊,滄浪也枯竭了近半。
眷屬奪神,真魔擇有相無相,到了自在境方知魔妙所蘊的歡喜和逍遙,而成就大自在天子,便能觸及讓人潸然淚下的感動。
“沒想到,我會被逼到如此地步,姜默舒,你也累了吧,耗費如此多的心力就為了和我分個生死,不得不說,這天地中老枝發出的新芽,實在是太讓我意外了。”
你欲證大自在,我要斬攔路石,就以對道途的理解,對殺伐的執著,來彼此見證吧。
他日一個濁海,今日渾身總白,生身逆旅桎梏,乃知濁凈失乖。
我欲天地明凈,我欲妖魔斷絕,才好飲茶觀云,慵懶度日。”
伴隨著曼妙的吟誦聲,濁靈魔妙似是感受到了天子心中的欣喜,至性至靈,萬千妙化沖天而起,金花磷火紛紛撒撒,異彩紛呈,霞光無數,為這虛天中的殺伐與掙扎,演繹出幻美無儔的一景。
虛天中宛若形成了一座觸天接地的光城,托舉著天子在浩瀚真水中載浮載沉,至污至穢孕育出明凈清澈。
但對面愣是沒有被自己突破,刑天的戰意依舊牢牢鎖住自己,劍域和三界花仍是聯手封鎖著虛天,真水也被蛇身神魔以血染碧,又見澎湃。
溫潤道子和清麗少女彼此相視而笑,英才立在神魔肩頭,天子立在魔妙堅城,寂寂的虛天被暈染得魔吟似禪,有月白斧光于此洗淡。
不過,因果流轉,豈是你刑天能算盡的,還得多謝蓮醍,終是有一記閑棋,也在這刑天之主身邊伏下了情劫。
又不見千古鯤鵬卻漏網,留向人間春浩蕩。
明月和潮,虛天遙碧,這是欲戰無盡,也爭朝夕的決然,寂寂虛天似乎都載不住,容不下這般殺伐的道路,為之震撼,為之顫栗。
萬物無生將滅凡事不周則怒觸之
濁醐,清醐兩位天子,且來接傾天一擊”
想到此處,清麗少女的玉顏上綻放出宛若桃風梨雪一般的笑靨,明媚得不可方物。
姜默舒眸子中的光芒宛若晨星,嘴角已是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笑吟吟地看著濁醐天子。
也為新生的清醐,上最好的一課。
本以為全力一戰,能觸發心映水神的靈機,沒想到卻是毫無波瀾,委實有些可惜了。
殺伐中全力以赴,加上自己心映刑天,已是被濁醐天子看了個明明白白,也是堅了隕落彼此的癡意。
少女微微一笑,眼中的欣賞依然是不減分毫。
兩種不一樣的堅持,兩種同樣堅剛的意志,在虛天中不知疲倦地爭斗,沖擊,糾纏,是如此觸人心弦,令彼此感動,令彼此動容。
后天神魔金色的鮮血不斷拋灑在虛天中,拋灑在滄浪中,拋灑在魔氣中,甚至拋灑在天子身前,顯露出不死不休的意志,也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瑰麗。
姜默舒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少女在問什么,大家都是在求道的路上小心地踐行,大膽地嘗試,勇猛精進卻又如履薄冰。
儒雅道子執著骨刀,身后幻出蚩尤魔形,正色開口,“還要多謝天子,讓我明了眼下能做到的極限在何處。”
“也還好,我也沒想到天子魔妙如此了得,我兩尊神魔在此,居然奈何天子不得。”
今后諸脈天子若能勝他,定是勝在魔母別慕呵身上,只要她以文婉兒的身份繼續接近金玉麒麟,總會有窺破真象的機會。
那污穢中凝聚而出的至真,也讓姜默舒為之動容,那是一個結局,也是一個輪回,是千古歲月逝韶華,是盛世繁華化為漫天黃沙,是桃花落化為春泥,是一鯨落萬物生發,是腐朽與新生的交替,是諸天眾生注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