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迫來的時間,就仿佛巨大的閘刀懸在他的頭頂,他絲毫不敢松懈,甚至不敢斬去靈臺中的恐懼,因為這種恐懼會時刻提醒著他,眼下的情況是多么的急迫。
在東界,刑天神魔喚過風盡殷,簡單交代幾句,就閉目立在了原處,似是入定。
在南域,金玉麒麟于雷霆之道又有感悟,請了刑宗元神代為護法,開始了閉關。
龍宮所在,昂陰仙尊已然張開了玄陰鐵幕,將方圓千里牢牢護住,浩瀚波濤之下,赤發蛇身的神魔正在波濤中載浮載沉。
公孫無止在徹雷妖廷掌政書丞的府中丹氣爆走,言說需要幾日調休道體,令晴蘸執事擔憂不已,也讓韞巖妖王頗為遺憾,畢竟如此談得來的人族修士,倒也不多。
這樣生死攸關的考試,姜默舒其實并不太擅長,他比較喜歡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積蓄好大勢后給對面一記狠的。
天子、龍宮、真鳳無不是冤屈地死在這樣的節奏之中,如今迦云真似是終于反應過來了,拼命想將命曇宗的節奏打斷。
姜默舒淡淡一笑,與其讓對面來打斷,不若命曇宗自己露出破綻。
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萬鬼峰這么大的破綻,自然會有人乖乖上鉤,便是迦云真變得更加小心謹慎,總有那不開眼的要撞到這羅網中。
更何況,自己還為妖廷備了一個毒餌,大利在前,不愁妖廷不會吞下去。
不過這些謀劃都是以后的安排,眼下最關鍵的是,集所有分身之力,破解嬰運劫數。
好在,加上虛影小人的一份努力,本體和所有分身聯手推演出的破解之道,和姜默舒最開始的設想,雖有少許出入,但大體方向是對的。
姜默舒幽幽一嘆,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蘭因蘭果,難說幸運。
“不想這種法門,也能被老爺推演出來”無間佛獄之中,沈采顏神色很是復雜,輕輕攙扶著姜默舒,心神耗費太過,道體雖是無傷,神情中的疲憊卻是一望而知。
嬰運破碎非是不能救治,只要元神出手,救上幾十上百根本不在話下,不過這是一域以千萬億計的嬰兒,北疆剩下的十個元神便是周身是手,又接得下幾個
非不愿,是不能,只怪這傳業寺使了個狠招,都道金曦之主必然妥協,誰知對面哪怕拼著一死,哪怕拼著瘋魔,也要當場還以顏色。
北疆佛脈的神通,以氣運和因果稱雄諸域,但正所謂能醫不自醫,渡人不渡己,北疆五脈佛寺對于嬰運破碎,皆言拿不出合適的解決辦法。
至于有沒有欲讓金曦之主落入道心之劫的心思,誰又知道呢。
當然,姜默舒一開始就沒想著要靠北疆佛脈的幫忙,不然若是沾了因果,以后殺伐之時難免容情。
姜默舒搖了搖頭,故作生氣地開口道,“去喚倌染吧,她這傻丫頭,居然還想自己擔下破滅天宗的因果劫數。
北疆還有五寺呢,若是滅一寺就要我命曇宗賠上一個神魔天命,豈不是棠紅、冰塵、盡殷,還有二山都要給陪進去。
這種賠本買賣,我命曇宗可折騰不起。”
“那你等會要先罵罵她嘛”
沈采顏當即掩著檀口,柔柔一笑,自家老爺的嘴巴也只有在自家面前才會如此兇神惡煞,等會倌染到了跟前,還不知心疼成什么樣子呢。
“當然要罵,還要狠狠地罵,斗起法來就不要命了,誰教她的”姜默舒在鼻間哼了一聲,語氣卻是依舊很沖。
沈采顏“噗哧”一笑,已是飄然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冥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