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被自家妙人兒記掛在心上,風盡殷仿佛被溫潤的泉水裹住了身軀,此時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懶洋洋地不想動。
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忐忑地說道,“我闖入了無間寺的劫數,沒有干擾到催玉的布局吧。”
沈采顏將手一揮,兩人所在的玉臺之上已然升起了舒適的寢座,前方的冥霧更是化為了一片晶瑩。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待諸事安排妥當,他就會來見你,現在,就讓我們靜看北疆三脈,一宗,一廷自行應劫吧。”
風盡殷側頭看來,沈采顏面容上盡是淡淡的自信,眸子中的神光清麗若雪,宛若明花于天光中綻放。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盈盈眉眼當即放松下來,不過心頭卻升起一絲火熱,令她俏`麗的面容上,騰起一抹淺淺的殷`紅。
似是朦朧間如在夢中,又依稀飲下了醉人的佳釀,前有一簾幽夢,藏她十里柔情。
盈盈笑意浮現在風盡殷的嘴角,無盡的心聲于心中激蕩不休,繾倦卻又浩瀚澎湃,癡迷卻又清澈無比,腦海中是那人故作兇巴巴的眉眼,是那人遞出靈晶和長刀的決然,甚至是那人騙她祭煉神魔的假裝無辜
愿為人間琢玉`娘,天應乞與俊才郎,不枉,終償。
殺身破命,豈肯輕易罷休,豈會輕而易舉
斟酌紅塵瀟瀟,回首長路迢迢,誰不是在命數中掙扎呢,便是長生久視的元神,亦有不得不過的劫數。
風流比肩各有招搖,灼灼眉眼對視一笑,一個是錚錚如劍,一個是凜凜如玉,實在是天地眷顧才生了二人于命曇。
好大一局棋,好狠一著殺。
劫陣之中,缺冽仙尊面無表情,沉沉發出一聲嘆息,眸子中卻有著淡淡的欣喜之意。
對面佛陀的慧目生出圓覺的明光,慈悲而淡然地看了過來,在佛陀的身后,燦爛的袈裟展而甚廣,向著劫陣中的赤血不斷覆蓋蔓延。
袈裟之下,是血海在鼎沸,在廝殺,在潮涌,似是有著無比的暢快之意,仿佛修羅之地降臨于天地中,要摧折春里風,要斬卻命與夢,要讓紅塵行得更匆匆。
倏地,血海再生波瀾,兇悍血韻沖天而起,仿佛徹地雷霆逆反沖天,其中不見半分甜膩馨香,倒是有著一種森然鐵血的味道,氣勢磅礴直如血覆天地,壓得天地眾生心生恐懼。
毫無花巧的一式血道神通,卻是讓天空中的佛陀當即變了顏色,怎么做到的
照涯覺僧只覺得眼前這一幕甚為荒唐,血海魔宗的神通皆是以血海為基,無論多么超凡入圣,無論如何驚天動地,但根基卻是不會改變的。
然而眼下的血海,陰渣呢戾怨呢雖然不能說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也算所剩無多。這般皎皎烈烈,浩浩蕩蕩,將青冥照映得皆是赤碧,是血海血海魔宗的血海
血海沖天而起,貫穿縱橫,狠狠撲在巨大的袈裟之上,轟然作響之間,虛空中的瑯瑯梵音都被攪作了斷斷續續,迸裂的金光更是激射不休,撞入森森血海,破開沉沉劫陣,于云界之上蕩起電閃雷鳴。
“我佛慈悲,不想缺冽施主已然神通大進,實在讓我刮目相看。”照涯覺僧合十一禮,語氣中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