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萬鬼峰如此誠意,我黃泉一脈很是感激”
游庭舟客氣地拱了拱手,卻是神色如常地看著兩人,沉沉出聲,“所以,我也不瞞二位,就在剛才,峰里的各位神魔之主已然議定,留在命曇
這是黃泉峰所有神魔之主的意志,卻是辜負玉詭一番好意了。”
黃泉峰主悵然笑笑,眸子中有著深深的遺憾,旋即招呼謝厲軍和鬼姬陰叟坐下,輕輕拂袖,三人面前卻是多出了靈酒三壺。
游庭舟默默倒上了酒,萬鬼峰主和陰叟一怔,卻也自行將酒給滿上一杯,皆是無話。
“這一杯飲過,便算是了結昔日交情吧,以后各處一域,各在一宗,萬一有那殺伐之中對上的時候,我不容情,也請二位不要留手。”
過往風光,將來歲月,此間心境,酒飲處,寄一句無情,
幽冥無花葉,一點香火燼。
無尋處,唯有了結心。
游庭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由得喟然嘆息,雙英之爭終是分出了勝負,卻是以他最不愿接受的方式。
當年玉詭沒有錯,默劍也沒有錯,如今無間佛母沒有錯,刑天之主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天意,錯的是這人心,錯得是冥冥千山風雪冷,錯得是逝水無情付了真。
謝厲軍死死攥著手中的酒杯,面容上扭曲得厲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仿佛下個瞬間就會站起暴走。
倒是邊上的陰叟將他一攔,旋即用手指著游庭舟,喝問道,“憑心而論,姜默舒是沒有對不起黃泉一脈,但采顏又何嘗沒有為了諸峰諸脈用心付出
同為鬼道,若去了北疆,你才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伱們所說我毫不懷疑,畢竟那是玉詭的承諾,但宗主已是破開后天神魔的元神道途,我要對諸位神魔之主負責,更要對黃泉一脈負責。”游庭舟笑一笑,站起身來向殿外走去,生怕再聽下去,自己就把持不住了。
然而,就在他走到殿門之前的時候,陰叟的話如同一記至兇至狠的雷霆砸在了他的心頭,
“采顏已經為你黃泉一脈尋得了黃泉天命,我敢拿性命起誓,此事絕無虛假。”
游庭舟面容上的冷淡和霜冰,仿佛碰到了地火靈焰,猛然龜裂,雙腳想要邁過門檻,卻是怎么都抬不起來,仿佛萬千餓鬼從黃泉中鉆出,死死將他拽在了原地。
剎那間,他口中的苦澀飛快地向著喉頭蔓延,仿佛將整個喉嚨和胸腔都塞得滿滿的。
黃泉峰主仿佛被人扯住了魂魄,掐住了脖子,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他絲毫不敢轉過身來,甚至覺得在他身后,那位明艷如花,卻詭譎逆天的玉人,正盯著他盈盈在笑。
“采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只是想拿回她應得的,也是命曇宗欠她的,姜默舒情知絕計擋不住她,方才網開一面,將因果了斷。”
蠱惑的聲音幽幽響起,令游庭舟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卻覺得更為苦澀了。
“我不能負了命曇”黃泉峰主沉吟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從噬人餓鬼口中逃出生天,“或者說,我賭不起,還請告訴玉詭,我令她失望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游庭舟一步踏出了殿門,心有余悸地回望一眼,卻看到謝厲軍和陰叟神色古怪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