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之我,見未隕之身,不想真的重見了天日,這點生機得來不易,入道萬載從未信人,只賭了這一次,自己也不敢奢望能賭贏,能賭對。
缺冽仙尊睜開了眸子,當即感覺靈臺中少了一股沉滯之意。
入眼的是明媚天光下的一片盈盈碧波,蒼瀾滾滾,洶涌澎湃,好似魚龍歸淵,繪了遠至天邊的絕勝粼粼之景。
似乎這般的妙景于今日特別動人,仿佛碧光澄了一場夢,似是光陰流經了指間,每一眼都新鮮,剎那也似久遠。
生而又復滅,至簡卻忘言,血中生明艷,破得朦朧玄。
在碧藍的天光和波濤之間,他當即看到一位金玉道子抬起了眉眼,向著自己微微頷首為禮。
皎如玉樹臨風,眼若點漆,膚為雪色,宛若神仙中人,又好似翩翩清世佳公子,唯一刺眼的是被束住的頭發,黑白各半。
道子的神色很是坦然,眸子中的深邃和清光就仿佛腳下的碧波,讓人忍不住就想陷進去。
“原來是景星,不知默舒出了什么事”血海元神輕輕將手一召,身下的血色靜水當即化為了一件赤袍遮住了魁梧身軀。
“不過是用盡手段斬了藍菩妖圣,自己也差點身死道消。”
鄭景星搖了搖頭,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笑,“他自己尋地療傷去了,沒個幾十年怕是不敢動手,恐誤了和仙尊的約定,便將事情交托于我。”
原來如此,原來是對上了藍菩那狠圣,怪不得
看著鄭景星一頭半白的秀發,再想到刑天之主眼下重傷垂死的傷勢,缺冽仙尊不由得喟然一嘆,刑天之主入道不過百年,金玉麒麟更是年輕,已然斬了貪癡嗔了么
憑心而論,若是一件九階靈寶放在他的身前,很難讓人不動心起念。
血海本就是重塑道體、回復傷勢的至妙靈物,結果接連兩位道子似乎全然未放在眼中,實在是讓缺冽仙尊很是感慨,甚至感覺有些無語,心境極為復雜。
就仿佛有缺的天地,卻生出了圓滿的明花,是如此地灼人眼目,滌蕩心魄。
“景星,默舒怎么想的,我`日后來問他,”血海元神怔了幾息,淡然開口,“明明你可用血海重塑道體畢竟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清爽的天風之中,只有二人默默相對,但血海元神知道,千里之外,還有其它元神正在靜靜等候,就如天地中的有情眾生在等待它們的皇。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缺冽曾對此嗤之以鼻,今日卻忽然想尋得一個答案。
行舟于凜冰,蟬鳴于雪深,為何明明有前路,有生路,卻愿意來赴幽冥,卻愿意來捐身死。
“仙尊,沒有什么理由,若說一定要有個理由的話,便是我愿意。”
鄭景星將手隨意地一攤,淡淡出言,“我愿看浪凈山白,所以不辭風雪行來,我愿賞溫盞云外,故而無悔雷霆入懷。
但我也有不曾說的實話,更有未還清的命債。麒麟之名一直是其它人強加給我的,生成這副模樣我也很無奈,好在也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