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乾坤里,誰不是欲澆塊壘安在。
日日金碧花前酒,不枉鏡里容顏舊,哪怕身在劫爭之中,但很多喜好依然會延續著巨大的慣性,保持下來。
荒翠靈尊舉著酒杯,瞇著朦朧的醉眼,一口飲下,醺醺意仿佛晨間的淡淡薄霧,自他的靈臺中升起,令人欲罷不能。
靈尊當然知道,只要他念頭一凝,便能瞬間令得靈臺清醒,但正因如此,何不看得眼前赤誠妙相,且以蘭酒沾襟,漱得氤氳余馨
“你倒是逍遙,我昨夜卻是丟了好大面皮”馨流靈尊踏進院子,正看到放浪形骸的別樣一幕。
不過靈尊既然已成尊位,便無須在乎俗世的眼光,加之戮族法門本就可混淆陰陽之限,模糊人妖之別,于至樂中求道亦無不可,若論天地中有數的雙修法門,除了北疆歡`喜`佛脈,倒是戮族這邊頗有造詣。
于諸般赤誠妙相中,荒翠靈尊顯露出法體,薄袍自虛幻中生出,遮住了一應至妙,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笑意,眸子中的明光是如此清麗,好似萬花叢中走過,片葉不沾身,也如于滾滾紅塵濯了身心,一塵不染。
“不就是公孫家的打上門了么,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輸了,我倒是覺得你見機得早,加上又是第一陣,也算得上非戰之罪。”話雖如此說,荒翠靈尊倒是笑得很是愜意,“雖然沒有親見,那公孫無止真的有這么厲害”
馨流靈尊一時難言,只能苦笑,殛滅之性本質極高,加上那道子又是個眼光高明的,稍有破綻便會被抓`住,隨后便是窮追猛打,壓得那些戮使喘不過氣來,莫名其妙便輸了斗法。
一夜之間,三脈靈尊皆是失了面皮,若不是那人道力有些不濟,除開前往東雍的薄春靈尊,怕是其余七脈靈尊府邸都要被挑個干凈。
“當然是真的。”馨流靈尊微微頷首,仙顏含笑,“此子已然摸索到了殛滅之性的一點根本,如此道子居然會因為情劫和公孫家鬧翻,實在讓人笑掉大牙。”
兩位靈尊就這么隨意地聊著,沒有半分緊張,也沒有半分局促,若是公孫家的因果如此容易消解,為何這么多年,公孫家足足丟了三個心高氣傲的金丹在這戮地。
那人的尸身,若說無關緊要,倒也確實無關緊要,但這位公孫家的先人,質疑的是整個戮族的前景,已然如千鈞巨石壓在了桌面上,代表著所有靈尊的顏面。
荒翠靈尊壓下了心頭強烈的好奇,看著無奈攤手的馨流悠然一笑,而后便問道,“你用尊位誘`惑他,也沒有效果”
于這天地中修行,無論哪族,長生久視的尊位幾乎可以算諸多修士能仰望的頂點,極少有人會不動心。
明眼人都知道,若說第三次淵劫中有哪族最容易成就尊位,非戮族不可,靠著從人族手中奪走的氣運,能幫助走到絕巔的戮使一躍沖霄。
這也是人妖魔三族的英才愿意投靠戮族最重要的一個理由。
不是雪中須送炭,當借長風入云來,氣運加身當諸事順遂,逆天行`事必萬劫不復。
天地已然做出了選擇,如今便是那刑天之主鬧騰得再厲害,也不過是和妖廷彼此消耗,終會惹來避無可避的劫爭。
而戮族,或者說未來的靈族,卻可以乘勢而起,一得天地同力,更得眾生同心。
馨流靈尊將鬢邊青絲挽至耳后,隨手端起靈酒,旋即笑了笑,頗有遺憾之意,“與公孫無止說了,他卻言不稀罕尊位,當真好大的口氣。”
荒翠靈尊哈哈大笑,馥郁馨香隨之而起,似是聽到了天地中最好笑的笑話,笑著笑著,卻是搖搖頭,“如此人物,不入我戮族可惜了,加上又是公孫家的人,由我出手也無因果,甚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馨流靈尊忍不住嘴角微微彎起,螓首輕昂,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似在提前慶祝戮族又多出一位難得英才。
荒翠一脈自有妙法,不僅可奪體戮使,更可牽動情劫,無論乾修又或是坤修,皆能引之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