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與張居正是同鄉,都是荊州府江陵縣人,張居正嘉靖三十三年病休回鄉,三年后再度回京復官,就把游七帶到了北京替他管家,一晃已經過了十四年。游七與張居正沾有一點遠房親戚,應該喊張居正表哥,但游七謹守主仆身份,從來不以親戚自居,每見張居正,只喊老爺。
這游七自幼也喜讀詩書,原還想參加鄉試博取功名,跟了張居正后,便把那門心思擱置了起來。張居正不但看中游七的儒雅之氣,更覺得他辦事機警。讓他管家,他把家中一應事務料理得井井有條,且接人待物,都很有分寸,有時幫張居正應酬一些事情,也從不失誤,因此很得張居正的信任。
這會兒,張居正靠坐在套著錦緞絲棉軟墊的竹榻上,游七垂手站在竹榻旁,張居正示意游七坐下。游七便搬了把椅子坐到竹榻跟前。
或許是看到游七臉上約略透出一些倦容,張居正說道“這些天朝中事忙,家里的事我極少過問,你辛苦了。”
“都是平常事兒,說不上辛苦。”游七畢恭畢敬地回答“倒是老爺您,可要多多注意身子。”
張居正略微抬了抬頭,問道“怎么了”
游七小心翼翼地道“小的感覺,這兩個月來,老爺消瘦了一些。”
“或許是。”張居正嘆了口氣,問道“這段時間,家里有什么大事嗎”
“老太爺來信,說要在清明節前往宜都祭奠祖墳,并說明用度不足,老爺事忙,小的便請示了夫人,托人給老太爺帶去兩百兩銀子。”
張居正聽說“清明”二字,哦了一聲,一股思鄉之情不禁油然而生。他自嘉靖三十三年那次病休回家閑居三年,至今已有十六年再沒有回過江陵,也沒有見過父母雙親了。雖然常有書信來往,但京城離江陵畢竟有三千里之遙,關山阻隔,親情難覓,不要說侍湯奉藥,甚至像祭祖這樣的大事,自己也無暇參加。想到這一層,不覺心下怏怏,說道“祭祖這樣的大事,兩百兩銀子,是不是太少”
游七遲疑了一下,低著頭答道“以老爺這樣的身分,這點銀兩捎回家,確實是少了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
游七的頭更低了“府上的用度,這兩月有些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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