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抱怨生產的痛苦又或者是對醫院的恐懼,卻不曾想她要說的并不是這些。
舒知意說“我們把所有的愛都給她好不好”
她眨眨睫毛,霧氣順著潮濕布滿了眼眶,緋紅的臉頰又添了幾分倦色。
“我要她擁有自己的房間,我要她想看蠟筆小新的時候隨時可以看到,我要她
我要她”
哽咽溢出了唇腔,情緒的宣泄又在不經意間牽扯到了傷口。
疼痛讓她不得不停下。
江栩淮和舒知意的目光相接著,他眼尾抑制不住地泛紅,心疼順著四肢百骸爬滿全身“別說了知知。”
“我知道。”
他知道她要說什么,也知道她在和誰說。
不是江栩淮,也不是才出生沒多久的孩子。
而是,小時候的舒知意她自己。
也許是因為新生命降臨帶來的觸動,也許是因為生產后讓她在一瞬間感知到身為母親的體會,又或者是因為一些什么其他的原因。
總之,舒知意忽而想起童年時期的舒知意。
稚氣懵懂的她,卻要在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年紀遭受到很多不公、很多厭惡、很多嫌棄。
無數個深夜,她都是催眠著自己才能淺淺入眠,而后醒來,面對還是一樣糟糕的明天。
后來時間流逝,她離家越來越遠,在一個獨屬于自己的小空間里享受著自由的快感,除了爛到不行的睡眠質量,那個“家”給她帶來的痕跡好像在慢慢消散。
所以,她也在誤以為自己是真的忘光了。
卻在剛才的那十一個小時里,完全地記起。
碎片化的記憶像是一幕無聲電影,緩緩播放她的童年和過去,悲傷一瞬間翻涌而來。
她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那段時間自己總是會對著蠟筆小新發呆。
童年沒得到的那份缺失的愛其實一直在折磨著她。
和自己和解,似乎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江栩淮來了,寶寶也來了。上天正在將她失去的東西,一件件,慢慢地歸還給她。
她想
這次,也許該真的釋然了吧。
濡濕了咸澀的唇縫悄然往里輕抿,舒知意眼眶里的酸楚漸漸氤散,模糊的世界里框出一圈柔和的絨邊。
“你保證。”她看著他說。
江栩淮應聲在女孩的額角落下一吻,嗓音低啞著穿透寂然的空氣,直達舒知意的懸顫的心口。
他將她的發絲捋到耳后,和她許下承諾“我永遠不會”
“讓她成為,以前的你。”
他們的女兒取名叫舒歆檸。
因這世上與舒知意真正擁有血緣關系的人少之又少,江栩淮私心想讓孩子與她姓,成為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最愛舒知意的人。
小名“一一”
這是幾個干媽聚在一起給取的小名,寓意簡單明了,希望她可以做自己的那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