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序馬上說道“就怕擾了陛下的安排,或者說,陛下”
說到這兒,牧序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問道“咱們三都不知道,左南天跟亓溫,還有歐陽懷師那些人更不知道了他們也在想”
楊善長不說話,只是喝了口酒,然后看向牧序,“必定也在想。”
蘇文清換了坐姿,讓自己舒服了一些,然后說道“天子行事,不言表不言明,臣子惶恐而多思多慮,此乃帝王術。先帝當年在潛龍時期就用這一手玩弄其他皇子,忘了當年還嚇死過人的事兒了夏晨峰不就是一直被先帝嚇著嗎而如今,咱們這位陛下,更是擅長用此道。”
“這法子,若無君威,用不得。換做幾年前的陛下,你楊善長還會招呼我跟牧序過來如今,你也是中招嘍。”
說著,看著楊善長笑了起來。
楊善長倒也不惱,只是倒了酒。
一邊牧序卻是樂呵了,幾年前的楊善長楊太傅可了不得,權傾朝野,抗衡太后跟所有世家大族,天子做什么會在乎
這么想著,看了眼蘇文清,老東西挖苦人還是一手的。
蘇文清這邊跟楊善長碰了杯酒后接著說道“亓溫之前去崔家道歉,出來后,就馬上寫了折子捐錢捐書的,也是個中招了的,畢竟陛下那天也去了崔家,但想來也是那亓溫巴不得中招的,正好借坡下驢,把賺的全拿出來買亓家的命。這便是龍威。尤其是陛下如今一改前幾年風格,不再忍耐,殺伐果斷,決不輕饒,手中兵權也是盡數攬回手中,由不得讓人不多想啊。”
牧序開口道“謀強不如威壓,權大不及兵強。”
楊善長低頭看著手中杯中酒,“世家一事,自古以來就是我大夏禍根苗,玄宗皇帝時期便是因世家造反差點葬了我大夏,之后列位帝皇對于世家絲毫不加以容忍,先帝時期雖然那些大一些的家族都被連根拔了,但總歸當年還是留了一些,日子久了,加上這三年時間,根基也就回來了。”
“玉瑯寫信告訴我,歐陽家在柳城權勢滔天,官服衙門內從上到下盡數是歐陽家的人,他要找兵馬,也只能從大營里找。而且歐陽家內衙役許多,江湖門人客卿也眾多,一個歐陽家如此,那比歐陽家大一些的左家,亓家呢”
“陛下誅殺李霓裳,滅夏晨峰的手段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都說夏晨峰是被人刺殺在監牢內,但許多人都知道那天陛下跟娘娘去了一趟天牢。這便是亓溫著急的原因。先帝誅殺世家大族,害怕操之過急,總過沒逼太緊,但是如今天子的手段,較之先帝更為雷霆。”
“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找對自己的位子,廟堂之上更是如此。世家無法覆滅,但至少在本朝,已經沒有世家的位子了。”
說到這兒,楊善長看向蘇文清跟牧序“你們說,這是不是當下那些家族族老所想的事情,亦或者就是天子要他們想的事情。”
蘇文清笑了笑。
牧序喝了口酒道“感情我是那道口子唄”
說罷,看向楊善長“那你就是那把刀”
楊善長搖搖頭“嚇唬人的刀。真正的刀,是那些世家人自己。”
牧序品了品,點點頭“還真是。”
兔子急了會咬人,人被逼急了啥事兒都做得出來。
所以許多人做事兒都不把人往死里逼,免得他瘋了一樣做出意想不到的事兒。
所以,就需要一道口子,給人一線希望。
他牧序,就是這道希望的口子。
但是把人逼起來的,就不是楊善長了。
而是天子下江南這件事兒
至于楊善長這邊,就是告訴他們一聲,我要動手了。
這么想著,牧序說道“如此想,陛下此行怕不僅僅是世家清流的事兒了。”
楊善長開口道“娘娘之前一直了解海運港口貿易的事情,陛下也對這件事兒很感興趣。”
蘇文清換了話題,看向楊善長“燕地的事兒,你那兒沒任何消息”
楊善長搖頭“我知道的已經全告訴了陛下。”
蘇文清拿起手中酒杯,看向窗外“南邊的事情好解決,陛下都要親自去了,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主要還是燕地啊。”
牧序沒說話,也是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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