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看著老江頭卻是叫住了他。
老江頭回頭看向蘇長安笑著問:“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蘇長安開口問:“這要打仗了,您不走”
老江頭擺了下手:“走啥呀,不走的不走的。都在這兒安家了,還走個啥。”
夏鳳翔喝了口面湯,看著老江頭:“是官府安排的不好還是他們說的與做的不一致,苛待了暫且安置過去的百姓。”
聞言,老江頭連忙道:“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官府好著呢,杜大人也好,或是那從京城過來的魏大人他們,都安排的好呢,沒地的還給分了地,去了薊州那邊干活,給住的地方還給安排活呢,干多少拿多少錢,比在這兒賺的都多咧,要真不好啊,這早罵起來了,也不至于陸陸續續的這么多人去啊,你說是不。”
說話間,老江頭搓了搓自己圍裙,看著蘇長安與夏鳳翔笑著道:“就是,咋說咧。”
街上此時有穿著蓑衣的一家三口推著小車在雨中走過。
老江頭看了眼他們,嘆了口氣后,有些慚愧道:“也不瞞著兩位,我這以前也是當過兵的,這輩子也沒啥大出息做過最厲害的一件事兒就是跟著先帝一路打到厄爾那河那邊。”
說到最后一句時,老江頭抬起頭很是驕傲。
一旁的那桌客人聽到這話,相視一笑。
跟著先帝打過仗這事兒,老江頭能吹一輩子,但擱誰誰不吹一輩子啊。
蘇長安與夏鳳翔兩人上次就聽老江頭提起過,所以倒也不意外什么。
而老江頭繼續說道:“兒子現在軍隊里,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就想著能活下來,再厲害點兒,跟我一樣去看看那厄爾那河的光景,所以也沒啥可逃的,而且能跑到哪兒去啊。這五河口破了,瘤子口就難了,再之后呢,薊州,燕州,檀州,禹州一個也跑不了,所以就在這兒待著了,老了,沒法子像以前那樣了,但菜刀還拿得起。所以不跑,沒啥可跑的,在五河口安了家,就守著。”
說完,老江頭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老兒不會講話,說的有點兒多了,還請兩位別介意啊。”夏鳳翔笑著問:“上次就想問問您,跟著先帝打仗是什么樣的感覺.”
老江頭萬萬沒想到這位姑娘會這樣問,但這問題倒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問了。
老江頭腰桿不由直了直,然后說道:“痛快!而且,我當年還跟先帝說過話呢,那位的神采這輩子也忘不掉。但你要我形容,真不好說。而且當年的情況,比現在還嚇人呢,現在至少你看看咱們兵足糧多的,還有那一個個不知道啥的武器跟那兒呢。以前啥也沒有,但是先帝與先皇后娘娘都在那兒,先皇后娘娘漂亮啊,什么也不怕似的。后來咱們贏了,但必須出去繼續打,當年我就在那邊站著,大軍要出征了,先帝牽著馬過來,看著我,問我‘害怕不’我說‘不怕!’先帝拍著我肩膀笑了起來,然后說‘應該怕,但必須不怕。’”
老江頭一臉驕傲:“沒讀過書,字兒都不認識幾個,想了一輩子先帝這話,后來看著自己娃兒才懂這話的意思。”
老江頭苦笑同時,眼神中的驕傲自始至終一直在。
可說到這兒,老江頭嘿嘿一笑:“說這些個干啥,反正先帝是這個,戰場上那都是這個!咱現在的陛下也是!您瞧瞧她干了啥,了不起,這話說的有點兒大不敬,但是要先帝還在,肯定也會豎起大拇指。”
老江頭接連豎起幾次大拇指。
但說著,老江頭搖搖頭:“就是可惜了,那群狗日的漠北人對皇后娘娘下了毒手,陛下來不了咱五河口關,否則啊,小老兒覺得,她肯定會跟娘娘一塊兒來一趟這兒,也不知道是什么個模樣,跟先帝像不像。”
但說完,老江頭連忙拍自己嘴巴,然后說道:“大不敬了大不敬了。”
夏鳳翔看著老江頭輕輕一笑,然后說道:“也沒什么可看的,她還不夠好。”
老江頭愣了下。
而蘇長安說道:“夠好了,還想要啥,又不是神。”
夏鳳翔看著蘇長安:“要沒你,很多事兒很難辦到。”
蘇長安皺起眉頭:“反正你在我這兒最好。”
老江頭皺眉,看著這位頭戴冪籬的姑娘,聽著這位聲音,突然表情一怔,想起來了。
那天
這不那天隨手拿起大錘那姑娘嘛不是!
而此時,突然一縷陽光出現在外邊街道上。
“雨停了。”另外那桌客人開口。
“走了走了,雨停了,該出攤啦。”那桌另一人笑著開口。
看外邊,滂沱大雨卻是突然驟停,一縷縷陽光破開烏云照下,點滴雨珠飛在夏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