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五六尺高,纏枝銅燈裹挾其上,為夜晚而準備。
而眼下舞臺之上,那一位位舞娘踩著紅綢軟鞋旋身,紅色絲帶隨之轉起同時,踝間銀鈴簌簌抖落出一串清響,似是將那夏日太陽雨系在了雪白之上。
臺下兩側,貴人們自有早些時候搭建好的棚子作為觀賞席位。
百姓們互相擠挨,仰著脖頸看那臺上演出,一個個商販將自己攤位向后稍稍,大小籮筐里食物的殘香混雜在一塊兒。
孩童坐在大人肩頭,女子羞赧抓著情郎衣袖,身手不俗江湖人一個翻身跳到坊市街邊商店屋頂的也大有人在。
紅裙隨樂翻飛,一位位舞娘水袖拋向天際的剎那,天空之上白日煙花再次炸響,各種顏色以蔚藍為布,綴出一幅畫卷。
叫好聲與鼓掌聲響徹。
舞臺右側那棚子所在之處。
蘇長安眼神怪異看著舞臺上,有種想笑的沖動,主要是跳舞倒是挺好的,可是這舞跳完了,有人拿起個巨大招牌寫著【仟合】二字。
“這就是所謂的代言人了,上邊跳舞那位領舞之人是綠翠樓的花魁娘子謝彩彩,也就是仟合綢緞莊的代言人。今日這慶典,說是花街舉辦,但實際上背后的金主們,是這些店鋪老板們。一個個學著點絳唇推出新的東西,也學著點絳唇弄代言人售賣。”
亓霈走到蘇長安身邊,手上拿著一盤子,上邊盛了一些點心果子。
蘇長安看著亓霈道了謝的同時雙手接過果子。
不過蘇長安剛剛就注意到了,亓霈不單單對自己這樣,對這棚子內那些侍女們都是格外照顧,所以倒也不是對自己特別照顧如何。
反倒是對蘇琳涵等人毫不在意。
而之所以在這棚子里邊,倒也不是身份暴露或是怎么了,只是因為盛情難卻。
其實按照蘇長安的想法,下邊站著看看就得了,看的差不多也就走人了。
但沒想到亓霈,崔鈺兒過于熱情,就是要拉著他跟貓貓一起過來這棚子這兒看演出。
而且按照亓霈的意思,有特別精彩好看的東西可以看,這兒的位置很不錯。
亓霈靠在棚子一側,正對著舞臺那邊,連帶著亓霈拿了布掛在了身邊,有些奇怪。
眼下舞臺之上又有人上臺,亓霈摘下腰間酒葫蘆,很是隨意的喝了起來。
但才喝了一口,亓霈扭頭看向蘇長安,更拿起酒葫蘆:“喝嗎?尋常杏花釀,不怎么容易醉人。”
蘇長安搖搖頭。
亓霈輕輕一笑,看著戴面具的蘇長安:“等下吃的時候面朝這邊一點兒,就沒人能看到你面具下的臉,所以別擔心。”
亓霈指了指自己剛剛掛好的布。
蘇長安恍然,再看亓霈有些意外。
因為沒想到亓霈心思這么細膩。
砰!
但也是這時候,天上一朵藍色煙花綻放。
亓霈側頭瞥了眼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蘇長安:“你們家是從哪兒到京城做生意的。”
蘇長安看著亓霈:“燕地薊州。”
亓霈怔了怔,看著蘇長安眼神更加柔和:“那你是簽了賣身契還是自愿在你主家干活的。”
這話離得有些遠。
但蘇長安看著亓霈卻是明白了亓霈話中意思,對這個外表粗狂內里格外細膩的大姐頭,更有好感。
看著亓霈,蘇長安開口:“我是自愿的。”
賣身往往意味著一無所有了,無路可去,只能賣身。
若是自愿,代表尋了份兒差事賺錢。
二者差距很大,天差地別。
亓霈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有個姐姐,去了燕地當官,給我寫信回來說燕地的人很苦,尤其是越靠近邊境的越苦。”
似乎亓霈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些話不適合了就不多說了,只聽亓霈扯開話題,看著天上煙花,更看著臺上那古箏演奏,不由蹙眉:“娘娘也是燕地人,但你現在看到的這些全是娘娘發明的。尤其是這個代言人.”
蘇長安看向亓霈,不明白亓霈說這個做什么。
亓霈看著蘇長安又看了眼那邊在蘇琳涵身后躲著崔鈺兒的貓貓:“你家大小姐說這趟出來不是來玩的,是看花魁的,是你主家也來找花魁娘子給你家墊子做什么品牌代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