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前,那個在外已然名滿天下的君子回到了閉谷的宗門所在。
徙水幽谷,昔年江湖一流宗門,但與地府一戰之后,宗門落寞,就此閉谷,數十年間,休養生息,但也不再入江湖之列。
當代谷主看跪在地上弟子,“練劍十數年,聞雞起舞,望月而憩,劍都斷了不知道多少把,竹子也砍了不知道多少重,舍得?”
那年輕人低頭:“舍得!”
但才說罷,有長老在一旁呵斥:“你舍得!問過我們!?教導你們,為的就是復興我宗門,結果你元汝溪就要廢了自己一身修為,去走什么子虛烏有的道路!你對得起我們!?”
又一長老冷漠開口:“谷小佛大!倒是我們徙水幽谷耽誤你這位玉君子了!但是記住,若是廢了自己,那就是自愿脫離我徙水幽谷,要與我徙水幽谷再無半點干系!你可愿意!”
年輕人說:“我不愿。”
那長老立馬呵斥:“不愿那就入止境!你的實力以及心境,入止境乃是十之八九之事!年不過二十七就入止境,你可知你一人可為我徙水幽谷帶來什么!”
年輕人跪地低頭不說話。
谷主看著自己徒弟:“那就自廢,離去吧。從此再無瓜葛,行如陌人,不必再回來這里。”
聞言,所有人看向谷主,“師兄!”
谷主看著元汝溪,抬手之間,元汝溪身形向后倒飛,直至院外所在。
那一日,玉君子退出江湖,實力從九品巔峰退至六品。
青年跪在徙水幽谷之前三日,不吃不喝之后,就此離開,轉身走那條路。
一尊尊大山,一道道宗門。
青年扣門而入,重傷而出。
江湖笑話,不入其耳。
摯友親朋疑慮,惟一人支持,卻也無法相助,也無需相助。
自知前途艱險,黑云壓城,風雨欲來。
眼前萬丈高山恰如天塹,令人生畏而不敢試攀,惟留刺骨膽寒。
可不愿且不甘將全數志氣遣散,起手無回,既已做選,直面無妨,不曾懈怠,日日步行,慢行而不跑。
諸事不順,付諸東流,無力乏天,看世人嗤笑,且容我歇歇腳,再次站起,無愧于心,縱天地萬人笑我為廢人,依舊前行。
落子
該無悔。
……
‘婉兒,在寫什么.’
‘剛剛那個門派的人笑話你,我記下來,等我長大挑了他們。哎呦,師父你打我做什么.’
‘等下把‘應無所往而生其心’抄寫十遍。’
‘哦,但是,師父你被桃花叔叔給氣著了,不也會計較一下嘛。’
‘呵呵,那為師與你一起抄十遍。’
‘嘿!’
……
‘婉兒,剛剛你與那些孩童一起,被人笑話,不覺如何?’
‘我讀書讀過明貴賤一說。但我覺得,那不對。’
‘哪里不對。’
‘眾生平等,我今日衣著華麗,他們衣著襤褸,就是我比他高了一等嗎?沒有這樣的說法。’
‘所以,你就出手打了那些笑話你跟那些孩子的人?’
‘師父,我錯了。’
‘你沒錯,君子時詘則詘,時伸則伸也。但你出手,確實重了些。’
‘那等下要去道歉嗎?’
‘那倒不用,我二人身上銀錢,不夠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