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家族問題之外,巴西爾也對公職做出了調整。在把各家的世襲席位改為職務席位時,他專門和各位柱國在娘娘廟舉行盟誓。在神祖、天父、天兄面前,眾人約定,今后沒有軍功的人,不能成為元老。
也就是說,這些人基本不可能擔任各部的高級官職,也無法進入羅馬的最高決策機構。
這個決定,讓軍團和世族們比較滿意,算是對之前改組的一個讓步。在這套秩序中,等于默許各家族把更多的機會,給與自己的子弟、舊部。相比于直接世襲和任命,又多了一個門檻。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最基本的“能打贏”的要求,其實也不低。紫帳汗國周圍的敵人,一個比一個兇殘,很難找到能讓人安心混軍功的地方。篩選的過程,也比君堡大學的考試嚴的多“測試”沒通過,很可能尸體都找不回來。
實際,哪怕到了巴西爾時代,紫帳汗國真正成了歐洲一流的大國,世侯子弟也依然是個非常高危的身份。郭康的叔叔輩,算親子、義子,一共有將近二十人,而現在義父才四十出頭,兄弟們已經只剩下七個了。
郭康至今記得,叔祖郭賢的幼子,就任軍府參軍沒多久,就遇到波蘭人的襲擊。義父等人找到相熟的意大利商人,想嘗試把人贖回來。
半年后,商人帶回一口簡陋的棺材。郭康對這個性格開朗、還給他送過點心的小叔,最后的印象,就是棺材里用粗鹽保存的一條腿,和半條還帶著狼狗牙印的胳膊。
后來他才知道,火藥普及之后,北方前線的軍官,經常喜歡掛著個鐵殼震天雷。他們把這東西戲稱為“波蘭球”,意思是,如果快要被波蘭人抓到的話,還是直接點了它比較痛快。
他一開始也不理解,為什么一些世侯寧可讓義子繼承家業,反而讓親生的子女奉他們為家主。難道大家都這么無私,完全不在乎血親關系么
等這種事情見多了,他才意識到,親兒子要是沒本事,還真不如讓他遠離軍事職責和權力。
至少,法律和習俗,在這方面都比較完善。包括郭康自己,也從小被周圍人教育,今后要照顧姐姐。
這種情況下,與其硬撐著白白送命,還真不如在其他人保護下,老老實實當個富家翁。
到如今,這套制度已經被大家普遍接受,成了約定俗成的規則。
比如曹勛提到的博爾詹,雖然看起來就是個普通老學究,但他年輕的時候,在李應麟麾下參加過好幾次戰爭。
作為工程師參與進攻匈牙利時,他巧妙地利用河流的季節性漲水,引河水沖垮了敵人固守的營地,因此立下功勞。李應麟認為他有才華,就推薦他去新組建的工程大隊。
在那里工作的幾年里,博爾詹大部分時間沒去前線,而是駐扎在基輔以西的一個新軍府。
那里原本有個村落,只是在之前和波蘭、立陶宛的拉鋸戰中,被多次劫掠,隨之廢棄了。軍團文書沒去現場認真調查,只看了公文,就隨手把它統計為已經開墾過的“熟地”。
大都的官吏也只看了紙面報告,尋思了下,覺得已經開墾過的土地,處理起來要方便的多,就大筆一揮,決定把這里作為新軍府的中心了。
等安置的士兵和家屬來到此地,才發現,當地斯拉夫人雖然耕種了幾代人,但按照紫帳汗國的標準,這“田地”的狀況也沒比荒野好多少。
這里廢棄的時間比預料的更長,田地荒了起碼好幾年。旁邊一條在文件里“水量平穩充沛”的小河邊,也不是可以直接耕種的肥沃土地,只有一大灘沼澤一樣的泥巴地。
所謂的“熟地”,現在一片生機勃勃,不從頭清理根本沒法用因為之前的住民似乎也沒有水利的概念,這小河甚至都能隨時發大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