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郭康完全不懷疑他這個“早就想反水了”的自述,只不過他一開始準備投的明,顯然不是自己。
再想到郭破奴說的話,原因應該很明顯。這些幫派大多維持不了多久,而很多成員,顯然也不會跟著幫派同生共死。尤其是安格利亞斯這樣有技術的人,當然要早早做好打算。
至于新來的是誰,他估計才懶得關心,看到郭康等人一下就解決了這里的幫眾,一看就實力深厚,所以立馬就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表示忠誠了。
“前幾頁都是日常的開支和收入。”賬房給郭康解釋起來“后面這部分,為了避免被他們看出來,給自己惹麻煩,我都是用特別的格式寫的。只要給我兩天不,一天時間,我就能把這些都還原出來。我們這一帶的貢金和貿易往來,都在這些記錄里了,肯定能幫您了解本地情況。”
郭康確實需要這些數據。從這個角度說,安格利亞斯的保命符準備的也確實到位。他今天雖然突然行動,但之后也要跟人家交差,到時候,這些材料就有用了。
糾結了片刻,郭康還是點點頭,讓手下取走賬目,把他和剛才那個幫眾都綁好帶走。反正他也不怕安格利亞斯耍花招,現在那個幸存的幫眾正怒氣沖天,回頭審問下,他估計巴不得把賬房的把柄全都供出來。
解決這里的問題之后,其他地方的收尾工作已經完成了。
米哈伊爾神父帶人上了樓,不多時,就帶著幾個人走了下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哆哆嗦嗦的人,是牢房的看守,他也沒做什么抵抗就投降了。后面,除米哈伊爾神父和亞歷山大,還有一對中年男女,和兩個瘦弱的年輕人。
“樓上還有幾個,但他們一直被虐待,都走不動路了。”米哈伊爾神父嘆了口氣“我讓他們先在原地坐著,等這邊事情結束,再來救治吧。”
郭康點了點頭,來到走廊上,朝樓梯那邊好奇地探頭瞅了瞅。然而,樓梯那里,從上面傳來一陣濃郁的惡臭味道,讓他皺了皺眉頭,又趕緊縮回來。
“怎么搞的這么臟。”他嘀咕道。
“上面人太多了。”安格利亞斯都已經被綁住了,還在堅持和他對話“最多的時候,那里擠了快五十個人。幫派成員又不打掃,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就成這樣了。”
郭康一時無言。
旁邊,亞歷山大正在安撫剛救出來的那兩個年輕人。他們倆一個滿臉慶幸,正在傻笑,另一個則還是一臉害怕的神情,拉著亞歷山大想說什么。亞歷山大卻拒絕與他們對話,只是拿起胸前的十字架,又拉出他們一只手,讓他們握住,然后大聲背誦禱文,背一句就要求他倆跟著念一句。
“這兩個人是剛被抓,又意外得救的。他們的靈魂正在過度驚嚇,和過于突然的希望之間遭受沖擊。”米哈伊爾神父小聲對郭康說“我的老師當年就告訴我,他們營救回來的那些被掠走的人,有些就是這種狀態。”
“心靈強大的人,可以很快恢復過來。但有些人的靈魂比較弱小,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反而會受到傷害。我們的經驗是,這個時候不要讓他們想太多,免得魔鬼趁虛而入。如果有人太過激動,就什么也別做,立刻像這樣帶他大聲念誦經文,直到他平靜下來。等他緩過來,就可以詢問其他事情了。”
“那他倆呢”郭康指了指另外兩人。
“那就是弗拉基米爾夫婦。”米哈伊爾神父回答“暫時倒是不用擔心他們對他們來說,有比膽怯和狂喜要重要得多的事情。”
說罷,他走上前,用家鄉土話和那兩人交流起來。
弗拉基米爾的嗓音倒是不怎么滄桑,比他的面貌似乎要更年輕些。郭康想了想他們孩子的年齡,意識到這兩人估計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只是,惡劣的生活條件和艱難的處境,讓這些人看起來蒼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