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廟的禮堂里,一群官員聚在四周,圍觀太后的演說排練。
等她念完布告,禮部的幾個人立刻湊了上去。
“不行不行,這樣太沒有激情了。”
“您中間那段還好,結尾說得太平淡了。”
他們紛紛提出意見。
“我尋思我已經挺用力了?”太后有些疑惑。
“您可能是情緒還不到位。”領頭的官員指出:“到時候,是要在廣場上,宣讀給大家聽的。這種場合,很看重演說者的感染能力,而情緒感染的源頭,是您自己也得充滿感情才行。您得擺出那種‘我要蠻族死!’的態度來,才會明顯一些。”
“您越帶感情,大家就越激動,演說的效果也就越好。但您雖然用了些力氣,依然只是例行公事、像是念公文的感覺。這樣,就不好調動大家的情緒,讓大家支持了。”
“也有道理,應該就是這個情緒問題。”太后撓撓頭:“不過這就是念公文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代入這個情緒。”
“我剛結婚那會兒,大都的貴婦們,就沒一個樂意跟我打交道的,都說我是山里的蠻子,運氣好,中了大獎,居然進了城了。所以,我和她們的關系始終不太好。你一說蠻族,我就想起來我自己了……所以,確實憤怒不起來。”
“呃……”眾人都有些尷尬。
“而且我覺得,調動起情緒,也沒什么用。”太后繼續說道:“戰爭不是兒戲,尤其是這次,我昨天晚上也認真了解了下。”
“如果參與進去,至少得從南意大利和波西米亞兩個方向進軍,還得考慮如何鉗制其他方向的敵人,直到我們平定意大利和阿勒曼尼地區。總之,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們要么不動,要動就得進行到底。否則,就沒有費這么大力氣,全面介入的必要了。”
“這場戰爭,時間不會短的。我們得按照當年對匈牙利的戰爭,那個持續長度,進行準備才行。”
“我畢竟只是一個婦人,而且也沒有話本里那些女將軍那么強大,從來沒有指揮過戰爭。”她搖著頭,解釋起來:“不過,年輕的時候,我就跟著父親和叔叔們,參加家族之間的械斗;后來,也跟著丈夫出征過幾次。我兒子繼位之后,朝廷里的人還硬拉著我,讓我跟著他也去周圍打了幾場。塞里斯人的典籍說,婦人沒有結婚時,要跟著父親;結婚了,要跟隨丈夫;丈夫死后,就跟隨兒子。所以,雖然能力一般,但我也盡量做到了先賢的要求,還是有一些發言權的。”
“怎么指揮人打仗,我不專業。但什么人可以打仗,我還是清楚的。我自己確實喜歡戰爭,我周圍的人也有很多喜歡戰爭,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希望,能讓大家深思熟慮之后,也一樣支持我們的戰爭。那些了解整個事情前因后果,明確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之后也依然能堅定、踏實行動的人,才是我們羅馬的基石。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情況給他們說清楚。”
“至于現在,我這只能給大都的人演說。”她看了看手里的講稿:“而且,就我之前的觀察,能跑來聽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城里那些有點錢、有點閑的希臘人。這些人確實容易激動——但是他們本來就天天激動,時不時就上頭,甚至去和守夜人打架;但興頭一過,也就等于什么都沒發生。這種人,是當不了兵的。我看,跟他們講不講,其實也沒什么差別。”
“所以我感覺,這邊意思一下就行了。還是把那幾份要給各個軍區下發的公告寫好吧。”她絮叨了一圈,想了想,說道:“這些東西,按理說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