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村長笑容微滯,哎了一聲“是啊,不過你別生氣,他們說得挺有道理,所以我、我”
他支吾兩聲,見四弟目光炯炯,只得繼續說“我蓋章了。”
梁長老又比劃幾下,弟子翻譯“這是村里的事,你決定就好。”
他幾年也不回來一次,供奉也不從這里拿,村里的事跟他有什么關聯要不是村老扯他虎皮當大旗,兄長又求他去向新總管說情,他也不想趟這種渾水。
“好,好。”梁村長連連應承,又堆著笑臉,“那我這就去找村老了。”
他已經打定主意,就說與官府妥協也是梁長老的授意,其他村老自然沒話說。就算有意見,他們也不敢向梁長老當面提出。
梁長老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兄長在想什么,他其實很清楚。
“新上任的州官,明明在席上答應您答應得好好的,卻暗地里派人進村。”弟子似有不平之意。
梁長老打了幾個手勢。
“反而是尊重”師尊為什么不生氣“弟子不明白。”
梁長老笑了笑,不再解釋了。
這廂賀靈川等人沿著山路往前百步,周嗇夫忍不住對賀靈川道“賀大少,方才那位、那位梁長老,恐怕已經知道了。”
賀靈川看他方才的笑容可是諂媚得很“你我辦的是公差,他在這里只是平民,你怕個鳥蛋”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現實是現實。周嗇夫漸漸摸清這位大少的脾氣,也不多辯了,轉問心中疑惑“雙榆村那個水鬼,當真是村長殺死的”
“什么水鬼”
“您方才不是說”
賀靈川打了個鞭花“我誆他的,你也信”
“”他信了。
“梁村長跟三兒媳在河邊胡天胡地的時候,小樹林里不止有一個觀眾。”賀靈川悠悠道,“他把黃衣裳的小孩按在水里溺斃,以為殺掉目擊證人就絕了后患。可他沒料到,那孩子的小伙伴就藏在幾丈外的長草叢里,一動都不敢動,不僅親眼看見梁村長的私情,也目睹他行兇的全過程。”
“等到梁村長離開,小伙伴就奔回家,一五一十全告訴父母。”賀靈川頓了一頓,“父母畏于村長的權勢,當然要他三緘其口,這事兒就沒多少人知道。”
周嗇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您、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位小目擊者的父母,就是賣田給田曹參軍的七戶村民之一。他們反正要走了,收田的買家又是官方,他們干脆把這段供述寫下來,夾在交易的地契里頭。”賀靈川嘿嘿一聲,“這也是憋了好些年了,不吐不快。”
看來村民們私底下對村長意見不小哦。
田曹參軍看見了這張狀紙,上交給賀淳華。后者看完以后,心里就有了計較,這才派賀靈川出馬辦事。
周嗇夫好笑“那梁村長今后連澡都不敢輕易洗了。”對梁村長來說,哪里有水,哪里就可能有水鬼。
“那就要看梁長老是不是神通廣大,能不能驅掉村長的心魔了。”賀大少原本想再收集一些證據。村子里那么多雙眼睛不是瞎的,梁村長的私情不可能滴水不漏,怎奈梁長老今日直奔州府給雙榆村討個情面,賀淳華命令長子速速辦妥此事,賀靈川才不得不提早趕來。
抵達薪鄉外圍,周嗇夫就懷揣那幾張珍貴的地契,和賀靈川作別了。
這位賀大少的行事風格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