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漆麻黑的,沒幾戶點燈。”燈油蠟燭都得花錢買,窮人哪里舍得不過敦裕人至少過了飯點兒才熄燈,這里的百姓大概要提早吃飯,天黑就睡覺。
“這里人都太窮了。”
賀淳華嘆了口氣,面露憂色“越往北走,越不妙啊。”
出來這一趟,他才知道敦裕的富庶何止是其他地方的幾十倍越往北走,百姓越窮,戶數越少、田地越荒、吏治越亂、民生越凋敝。
他見過貧民在集市插標賣兒賣女,逢人就夸自家孩子吃的少,干得多,一個勁兒求對方買回去。一家人都是骨瘦如柴,孩子被賣時也面無表情。
他甚至還從百姓口中聽見軍隊“殺良冒功”的行徑。種種亂象、敗象,簡直觸目驚心。
窮則亂。
毫無疑問,若想好好治理夏州,他還任重道遠。
“老爹,你吃飽以后再憂國憂民吧。”賀靈川往前一指,“這地方怎么樣”
前方一家食肆透出燈光,也有飯香飄出。
外頭還栓著三匹馬。
賀淳華這才覺得肚皮咕咕作響“進去吧。”
掀開擋風布簾進去,眾人見這食肆簡陋,桌椅破舊,好在地方還挺大,可以擺下七八張方桌,現在也有一桌客人正在吃飯。
五人落座,毛桃就喊“店家,弄點吃的來”
店家一臉苦相“只有酸粉和雜面饅頭。”
賀靈川早看見前后桌人都在吸熘吸熘嘬粉,自己也咽了下口水“都來都來,有料就加料”
那幾乎都是現成的,大概就半炷香工夫,五個大海碗就擺到眾人面前。
這一碗酸粉無非就由三樣東西組成粗粉、腌白菜、烘過的花生米。
本地產綠豆,所以這是豆粉。腌了半個冬天的白菜已經夠酸了,拿來拌粉剛剛好,用不上醋那么稀罕的玩意兒。
至于花生米,就是火上簡單烘一烘,別想著油炸這么奢侈。整碗酸粉見不著一絲葷腥,連油花兒都沒有。
眾人餓壞了,舉快子這么一嘬,感覺還挺爽。
毛桃看看別桌,有樣學樣要了幾頭蒜過來。大家嘬一口粉、啃一口蒜,又酸又辣又沖。
得勁兒
這里還氽片兒湯,也就是白水煮面片,也加兩根酸白菜、幾顆豆子,再來一碟豆醬就可以蘸雜面饅頭吃。
因為沒有葷腥,賀靈川吃了一大碗酸粉還覺得肚里空空落落,又要了兩碗氽片兒湯,四個大饅頭。
價格雖然便宜,卻不像本地人消費得起的。
賀淳華邊吃邊問店家“你這平時能有生意”
店家擺手“賺不到錢,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