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緒來自于原身,或者說,來自于同樣的血脈共鳴,平時被他壓制,但在猝不及防時還是會涌上來。
洪承略壓下胸口翻涌的氣血,壓下身體里面亂躥的真力,順手斬了幾人,往賀淳華那里看了一眼。
狗官的身影被重重人群淹沒,根本看不清楚。
其實不用看,他對自己那一刀的威力有信心,至少把狗官的脖子斬斷了一半。
利刃割喉斷骨的手感,他太熟悉了。
恰在此時,頭頂風聲呼呼。
那尊巨大的金甲銅人又動了,一拳往他腦袋砸來,又快又狠。
洪承略一個滾地翻才避開,爬起來時恰好與賀靈川四目相對,見他嘴角流血,目光森冷。
金甲銅人腦袋都被自己削了,為什么還能動
此時金甲銅人居然從地上揀起腦袋,重新安在脖子上,然后繼續追擊洪承略。
別人都不曉得,這玩意兒有四個控制中樞,主中樞在心臟,其他三個副中樞則位于頭顱和雙膝。金甲銅人外形像人,對手通常會按照對付人類的方式進攻頭部和心臟,然而這沒什么卵用。它是合金鑄體,只要四個中樞不全壞掉,它就還能動彈,頂多不那么靈活。
與此同時,巖狼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繞著圈子從后方專攻洪承略下盤。
它的身形極其靈活,一擊不中必然后退,擇機再上。
洪承略兩次揮刀,只斬下幾根狼毛。
一狼一銅人,一靈敏一厚重,居然配合默契,再加上周圍鳶兵的圍攻,洪承略一時陷入苦戰之中。
好在這時他身后近百潯州騎兵也沖到,大大緩解他的壓力。
洪承略順便看看戰場上的情況,嗯,是時候了。
眼觀六路是統帥的本能,鏖戰賀靈川時,他還能觀顧全場情況。
當下他就揀起長槍跳上馬,頭都不回往西,潯州騎兵都奮力給他開道。
因為他不隸屬年贊禮麾下,隊伍元力未被剝奪,成員又都是精銳,戰力很強,居然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洪承略同時抓出一個號角,嗚嗚嗚吹了起來。
這聲音如同夜梟號啼放大十倍,凄厲刺耳,哪怕殺紅了眼的士兵也能聽得進去。
潯州軍隊原本已經跑去西邊,一聽這號角聲,撒丫子跑得更快了。
一直追出去的趙盼還發現,對方的督戰隊根本不殺潰兵,反而比他們跑得還快
往西
這是怎么回事
洪承略吹完號角,舌綻春雷大吼一聲∶「年將軍放水,就現在」
他用上真力,聲浪遠遠推出去,回蕩在整片戰場上空。
水
剛趕到賀淳華身邊的吳紹儀忽然抬頭望向大營后方的河岸,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里的地勢,比眾人所在的主營更高兩丈。
巖石后頭不知何時鉆出十幾個人影,悄無聲息站著,為首的正是整場戰役從頭到尾都未露面的潯州牧年贊禮
他一身鳶人的尋常兵士皮甲,把臉一低就能混進隊伍。
顯然趁著方才混亂,他帶著親隨偷偷溜到這里來。
聽到洪承略喊話,他看向下方河岸,臉上明顯露出猶豫之色。
潯州軍隊還有七八艘船沒登岸,坡岸的空地上也還有眾多士兵正往西奔去。
河里岸上,加起來至少有二千三四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