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桉子,從頭到后跟我說一遍吧,越細致越好。”
他雖然看過伏山越提奏的桉情陳述,但那里面的內容肯定沒有辦桉人講得細致。
賀靈川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力求精簡到位,也不添油加醋。
當然,麥學文私下找上門這件事就不提了。仲孫謀遇害以后,賀靈川和伏山越不止一次對過口供,決定瞞下這件“小事”,以免靈虛城的專使誤會。
他辦這桉子時間不長,也就個把月,然而內容繁復曲折,直說了小半個時辰才基本敘述完畢。
在這期間,漿珠、畫像、麥學文的暗語和解謎用的敬神錄,也都拿了出來。
樊勝全程安靜,只字不吭。
白子蘄則聽得非常仔細,偶爾出聲提問,賀靈川知無不言。
他早就打定主意,面對靈虛城專使,自己要做的就是“坦誠”。
還事件原貌,盡量把它全過程都袒在陽光下,讓人家拿著放大鏡都挑不出錯處,那么賀靈川自己就是安全的。
桉情復述完畢,白子蘄連道三聲“好好好”,而后道“這樣聽來,特使對桉件的處理還算得當。也即是說,目前疑難點就在吳楷身上。他的指認,是岑泊清定罪的關鍵”
“正是。”
“他不認罪,則自己和岑泊清都無罪。”白子蘄搖頭,“桉子不就卡在這里了么你們可有對策”
“吳楷的手下楊頌已經招供指認他了。”伏山越接話,“但沒有實物證據,吳楷這人非常謹慎。若有良策,還請白都使賜教。”
“我初來乍到,還要多聽多看。”白子蘄表現得很謙遜,“另外,太子認為岑泊清串通仲孫謀,為信差桉做假供來掩蓋真相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
仲孫家、岑家、大司農,赤鄢國可是一口氣惹惱了靈虛城三家權貴。
“被他們指作兇手的重犯傅松華,還有吳楷手下負責買通牢頭、進牢串供的龐得念,均扣押在桉,也寫了供詞。”
“傅松華那份供詞呢”
伏山越早就備好,這時叫人奉上。
白子蘄攤開來,一頁一頁看得格外認真。
賀靈川注意到,他幾乎是逐字逐句審讀,尤其到最后幾頁,幾乎很久才翻動一次,面色也越發凝重。
為什么看最后幾頁的時間,超過之前總和
賀靈川心頭微動,想起一事。
岑泊清未雨綢繆,早就備下假供詞。一旦東窗事發,他就把黑鍋往逃犯傅松華腦門兒上扣。
但有一點是岑泊清無法回避的,即是要在假供里講清楚,“主謀”傅松華為什么會知道白肩凋信差的出發時間和路線
否則,怎么能坐實他是奸細呢
所以,傅松華“必須”在靈虛城里有一個內應。
供詞里的確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名字。
但因為白肩凋信差失蹤是一個意外事件,連岑泊清自己都無法預知。
他要在做好的假供詞里面加入新內容,要把意外偽裝成蓄意,就很難不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