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啊。
想起昨晚聽到的八卦,祝今夏略微失神。
“校長九歲那年被他媽媽帶來宜波鄉,把他扔下,女人就走了”
他們開著一輛破舊的小卡車,卡車的主人是附近修車鋪的老板,漢族人,大家都管他叫老李。
修車鋪離學校不到一公里,時序來學校后,常邀請老李吃飯聊天。
意圖昭然若揭。
畢竟后來不管是學生的床壞了,還是宿舍的門窗破損,老李左敲敲又釘釘,又能湊合一陣。
祝今夏感慨“你還真是精打細算啊,這日子過得,縫縫補補又三年。”
時序側目“你這張嘴,教英語真是可惜了。”
“所以這不是被你忽悠來教語文了嗎”祝今夏輕哼。
老李今天跑學校來修車,時序就借了他的破卡車,載祝今夏去鎮上。
“為什么不騎你的摩托車”
“你問我”時序掃了眼她腳下的大包小包,有筆記本電腦,有換洗衣物,還有洗漱用品,“讓你進去收拾東西時,我也不知道你有搬家的打算。”
祝今夏噎住,半晌“你這張嘴,教數學也可惜了。”
說是離學校最近的鄉鎮,開車也要一個多鐘頭。
祝今夏本來就沒睡好,半路上直接昏迷不醒。
山路崎嶇,某個急轉彎處,時序車速稍快,她的腦袋砰的一聲撞在窗戶上,磕得神志不清,滿眼淚光。
被那雙蘊滿淚的大眼睛盯了足足半分鐘,時序舉手投降。
“我下次注意。”
祝今夏心滿意足,閉上眼睛,又秒睡了。
時序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有些好笑。
也就認識三天,她是怎么做到對他如此放心的
而這個問題,祝今夏也答不上來。
她并不是一個缺少戒心的人,事實上,她在大學任教好幾年,不管是對老師還是學生,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和同事除了寒暄,沒有過多交集。
和學生維持著郵件往來,除了課代表,不會給其他人私人聯系方式。
從小到大,認識的人描述她,也多用“有距離感”和“高冷”來形容。
但她就是在時序的車上安穩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車已經穩穩地停在牛咱鎮上。
祝今夏揉揉眼睛,“到了”
“到了。”
時序側頭看她一眼,“帶紙了嗎”
祝今夏頓時清醒過來,從包里抽出紙巾,熟練地擦了擦嘴角。
時序笑笑,“吃一塹,長一智”
祝今夏不理他,打開車門,背起大包小包跳下去,“你走不走的”
身后的人不緊不慢跟上來,“你認識路”
她果然站定了,但就是不看他,后腦勺上都寫著倔強。
時序越過她,一邊帶路一邊說“你剛才打鼾了。”
祝今夏大窘,“你胡說”
“騙你干什么”
“我睡覺從來不打鼾”
“是嗎。”時序揚揚手機,“我錄下來了,你要不要聽一聽”
祝今夏
他回頭,看見她震驚的表情,又笑了。
“要刪嗎”
“馬上刪”
“刪也行。”時序從善如流,“你先轉個賬,就當封口費。”
“exce”祝今夏冷笑,“有人義務支教,有人趁火打劫啊。”
“是啊,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時序懶懶地笑。
給祝今夏氣笑了。
她瞇眼看他,一身t恤洗得發白,褲衩邊沿還脫線了,腳下的人字拖破破爛爛,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