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相親嫁人這個事,不算反感,家里人肯定不會逼她嫁給不喜歡的人,去見見也沒關系。
只是她情況有些特殊,許多東西要問清楚了。
“那人,那人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有照片嗎”
“照片沒有。”
看出黎菁不抗拒相看這個事,黎萬山臉色緩和許多,他簡單說了說對方情況。
“人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五歲,人我見過,一表人才的,臉也長得好,個子也高,我估摸著他比你三哥可能還稍微高一些。”
“比我三哥還高些”
黎菁訝異一聲,她三哥黎承有一米八六,是全家最高的一個,而她一米六多一丟丟,是全家最矮,也是跳舞里矮的一個,以至于她每次都得穿高跟鞋出門,不然總感覺自己是個小矮子。
她就得找個高的,不能以后生的孩子也矮了。
黎菁對身高這塊還挺滿意,至于長相,不能光聽她爸的,他看誰,只要不特別丑都一表人才的,信不得。
“那,那個人做什么工作的啊”
黎菁暗自琢磨著,又試探著問道。
她心里有些心虛難為情。她其實是想問人工作怎么樣,有沒有錢途,養得活她不,人大不大方,舍不舍得花錢,但她擔心直接問出來會被黎萬山罵思想不端正,天天指望人養。
黎萬山不知道黎菁心里想的,看她眼神閃躲,只當她害羞。
他難得有了老父親的復雜心緒,突然不想把對方說太好,他淡淡道
“人沒上班,在自己干,什么小家電,水產蔬菜鮮果干貨運輸的都在弄,差不多就是倒爺,就他陣仗搞得大些,準備”
“啊,是個暴發戶啊”黎菁難掩失望。
這幾年,改開進入深度發展,各項鼓勵政策見報得到落實,各個國營單位卻受計劃經濟影響和外面私營經濟沖擊,效益持續走低,再加上物價猛漲壓力,停薪留職去下海單干的人漸漸多起來。
紗廠家屬院張有根就是成功的那一個,他原來是紗廠的運輸司機,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對風向的把控比一般人敏感,加上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他做起倒買倒賣生意,賺了個盆滿缽滿,成了紗廠第一個擁有私人小轎車的人家。
有錢了,行頭也給自己整了一身,黎菁每次見到人,都大金鏈子金表戴著,花襯衫尖頭皮鞋穿著,腋下隨時夾著一個公文包,大哥大更不離手,挺著個肚子,走路帶風似的,腿叉老開。
黎菁每次瞧著都覺得有點辣眼睛,尤其對方大侄女大侄女叫著時,露出來的那顆大金牙更給黎菁落下深刻印象。
張有根還飄得厲害,有錢以后,家里的老婆在他眼里就成了黃臉婆,看不上眼了,去舞廳找小姐,還包了一個,給他生了個兒子養在外面。
張有根老婆李春梅知道這事,幾乎是天天鬧,日日哭。
如今關于張有根家是紗廠最熱鬧的談資。
黎菁因為這個對暴發戶都沒多少好感,看不起,瞧不上。
“爸,暴發戶和我們家不太搭,不合適吧”
黎菁腳尖蹭蹭地面,緊抿一下唇,看向黎萬山“您要不換個人”
“我不要暴發戶,我不想和春梅嬸子那樣,天天哭沒日沒夜的嚎,還被人喊潑婦黃臉婆,那樣我還不如在家當老姑娘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