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不用擔心。”竇晏平從馬背上彎著腰,輕聲道,“念念,我這幾天有可能脫不了身,我讓竇約跟著你,若是有急事就讓他去找我。”
他已有了主意讓家中同意,但要吃些苦頭,耗上幾天,就不必告訴她,讓她擔憂了。
蘇櫻心里一緊“平郎,實在不行就先緩緩吧”
“沒事,我心里有數。”竇晏平握住她的手,“若是找不到我,找裴兄也行。”
裴羈話雖說得決絕,但他素日看他對蘇櫻頗有些兄妹的關照,如果真是求上門了,想來裴羈不至于袖手旁觀。
蘇櫻點頭“好,我知道了。”
心中七上八下,真若是到那時候,裴羈會幫她嗎
韋府。
裴羈帶著裴則邁步走進,入眼是陌生的房舍陌生的面孔,驀地想到蘇櫻跟著崔瑾輾轉于各家時,是否也是如此觀感。
杜若儀等在廳中“七娘若是不叫你,你是不是還不肯來”
“兒子不敢。”裴羈上前行禮,“公務繁忙,明日就得返回魏州,是以遲了幾天。母親一向安好”
“我很好。”杜若儀細細打量著他,“瘦了,聽說那邊荒涼寒冷,你可還習慣”
“與長安風物相差無多,都還習慣。”裴羈道。
裴則已經忍不住插嘴道“你明天就走怎么這么著急”
“公務在身,耽擱不得。”哪有什么公事。去魏州是因她,回長安是因她,如今再走,亦是因她。
“七娘出去玩吧,我有話跟你哥哥說。”杜若儀道。
裴則知道是要說他的親事,向裴羈眨眨眼,笑著離開了,杜若儀屏退下人“聽說你去吊唁崔瑾了”
裴羈垂目“是。”
半晌,聽見杜若儀冷笑一聲“你父親倒是多情。”
她極少有這等情感外露的時候,便是當初被迫和離也都辦得痛快體面,裴羈抬眼,杜若儀已恢復了平素的端莊“你以后休要再理會這些事,于你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又怎么會不知道。然而知道與做到,他今日才知并不是一回事。裴羈道“兒子記下了。”
“我給你相看了一門親事,禮部王尚書家的六娘,母族乃是隴西李氏。”杜若儀道,“六娘知書達理,聰慧穩重,心性與品行都是上佳,將來必能為你賢內助。”
出身,心性,品行,這三樣,蘇櫻一樣都不占。裴羈垂目“須得問問父親的意思。”
“問過了,他同意。他很清楚什么樣的女子適合為妻。”杜若儀眼中一閃而逝嘲諷的笑,“若是你愿意,把歸程推后幾天,見一見吧。”
裴羈沉默地聽著。
他同樣清楚什么樣的女子適合為妻。可他此時,反反復復想著的,卻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女子。
不知什么時候,她已成了他的心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