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分明是暖的,可吹在臉頰上卻是格外的清涼,甚至還能裹挾走那從她胸腔里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溫燙。
鹿笙綴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伸出小手藏在背后,隔空牽住了他落在地上的影子。
分明是指尖與指尖相接,可觸碰到的卻只是那從不肯為任何人停留的夜風。
她的心事,不為人知。
穿過花園走到停車的位置,溫故自然地拉開駕駛位的車門,鹿笙習慣性地打算走向后排位置,可卻在靠近車門前兩步時頓住,轉了方向。
她將手搭在副駕駛的扶手上,猶豫著握緊,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拉開了車門。
溫故單手將她的書包放在了后座上,剛剛系好安全帶抬頭,便見她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笙笙,今天怎么不去后排坐”
這么多年,他開車時鹿笙都是坐在他背后那個最最安全的位置上,從她還是個需要用兒童座椅的小粉團,到進現在亭亭玉立的少女,這件事從未改變。
“溫叔叔,我怕你開車會困,過來陪你說說話。”鹿笙身子不自覺的一頓,轉而飛快坐上座位,關上了車門,似乎怕他反對一般拉過安全帶飛快地將自己牢牢綁在了前面。
溫故看著她,失笑道:“還挺知道惜命。”
鹿笙沒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壓在安全帶的扣頭上,摸索著想要插進孔里。
似乎是以為她真的擔心安全問題,溫故將車開得很慢,微微落下的窗縫里鉆進了些許江水的潮濕味道,氤氳開了越發深沉的月色。
車平穩地行駛過跨江大橋,絢麗的霓虹散落,一道道飛逝的光影下,男人英挺的五官格外清晰。
狹小的空間里,安靜得似乎能夠聽清彼此的心跳,鹿笙偏頭看著他,一時竟有些癡了。
“笙笙。”
他突然開口,聲音很好聽,磁性而多情,那柔軟冷清的聲音仿佛生出了一根羽毛,撩撥在了人心上,不動聲色的勾開了她小心翼翼鎖起的柵欄,放出了那一只悸動的小鹿。
可她抬眼,他的神色卻是冷清如常。
是了,他是山巔雪,云間月,孤高清冷,凜然而不可侵,這樣英俊而優秀的男人,仰慕者從來都不止她一個,只是這么多年從沒有人能讓他動凡心。
而她比她們還要幸運些,至少這一刻,她離他這樣近。
“笙笙。”見她沒有應聲,溫故又喊了一聲:“幫我拿一下抽屜里的油卡。”
“馬上。”鹿笙回神,連忙去找,可拉開那小抽屜,望著那里面的文件,她瞳孔微縮,下意識的避開了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