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著下意識的躲閃,鹿笙鼓起勇氣將視線落在鏡中那一張溫雅帥氣的臉上,用隱晦沉默的委屈無聲地對抗著他的忽視。
他那樣聰明,她希望他能看懂她的心意。
可她更怕他懂了,便永遠失去了他。
他是郎朗君子,言行進退有度,舉動矜貴風流,似乎用盡這世上最華美的詞語都形容不盡他的風度,他美好得引人垂涎,讓人想要把他占為己有。
可十幾年國學浸染出來的不僅僅是他待人接物的如玉溫潤,也不僅僅是他在商場上的殺伐果決,還有那如磐石一般不可動搖的心志。
他有他的原則底線,他不會喜歡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他親自帶大的孩子,她怕是也和其他仰慕他的女人一樣,會被毫不留情的遠遠的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她知道,她其實都知道。
所有的矛盾交織著,所有的現實陷落著,她很清楚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咫尺天涯,走向他的每一步都是可以刺穿骨肉的荊棘。
可她還是喜歡溫故。
在無數個夜里,她曾透過窗簾的縫隙看著遙不可及的璀璨星辰,一次又一次地向沉默的夜色詢問,如何才能擁有她喜歡的人。
可回應她的只有那無邊的晦色。
后來,她問自己。
而時至今日她能想到的辦法都還是卑劣地用小輩的身份去索取他的感情,貪婪地再汲取一點微末的可能,直到東窗事發,等他來宣判結局。
鹿笙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眼,將眼眸里的濕意深藏在瀲滟的眸光里。
被她的目光灼得有些難過,溫故沉靜抬眸,視線流轉,落在了她看不到的地方,鹿笙微怔,收起了眼中那糾纏在一起的期望與忐忑。
這一瞬間,她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她住校,所有人都在挽留,而唯一希望她離開的卻是他。
沒有不舍,沒有擔憂,甚至沒有一聲叮嚀。
從前他分明是那個最疼愛她的人,她的衣食住行,她的課業愛好,他總是清清楚楚,即使再忙,每周也會坐下來好好和他們吃一頓飯,和她好好說幾句話,生怕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可那些無微不至的好,似乎在一夜之間消散了,自從那個意外的擁抱之后,每一天她好像都在一點點失去他。
他仍舊對她很好,只是那好像是隔著一層不可逾越的遮攔,以責任為名,給予她最好的物質,卻吝嗇于溫情。
明亮的鏡子被日光點亮,有些炫目,溫故悄然挪開落在鏡子上的視線,薄唇微動卻是無聲,只眸色越發深沉,帶著些說不清的復雜。
終于,眼看著周圍路上拖著行李箱的男孩女孩和家長越來越多,溫知新終于忍不住打破了這磨人的沉默。
“鹿笙,你在學校里老實一點,別太招蜂引蝶”
鹿笙微怔,沒有說話,只本能的透過鏡子去看溫故,似乎是怕他誤會,只是男人冷峻的面容上仍舊沒有什么波瀾,沉如靜水。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溫知新收起了那哀怨的神情,恢復了平日的明朗““鹿笙,不許談戀愛,不許”
“該談就談。”
溫故突然開口,聲音又沉又輕“北城大學優秀的男孩子很多,遇到喜歡的,該談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