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公主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
根據對周圍環境和身邊宮人言行判斷,這個朝代和明朝時期的社會有點像,目前國號大楚,皇室姓周,年號昌平。
昌平帝登基不久,共有三子五女,她在女兒里排行第四,被稱為四公主,生母被人稱為沈貴人,產下原身后病逝,生前也不受寵,原身被養在這景華宮里,直到五歲都沒人關心,身邊的宮人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對她的照料主打一個養不死就行。
拉開床帳,婉月自食其力地下床收拾,挑了一套格外陳舊不合身的衣裙穿上,又取了頭繩,動作生疏地束起亂翹的長發,對著妝臺前黯淡到看不清人臉的銅鏡照了照,就起身推開了房門。
門外本該伺候她的乳母和宮人都不見蹤影,隔壁茶水間傳來陣陣笑鬧,婉月站在門口聽著,沒急著走。如果她沒算錯時間的話,接下來應該是
“哎,你出來做什么別站這。”
乳母的大嗓門準時響起,婉月仰頭,一身嬌艷綠裙的豐盈婦人站在她面前,因為天氣炎熱,婦人寬大衣袖朝上折疊挽起,露出了里面杏色的里衣,婦人擰眉不耐看她,冷聲斥道,“回房待著去。”
“乳母”
婉月小聲喚她一聲,又看了一眼這身惹眼的衣裳,昨日婉月聽見她在外面大聲炫耀,說這綠裙是水云緞所制,觸感清涼,質地非常柔軟輕盈,夏天穿最涼快不過,還說她的里衣只穿素軟緞,別的面料都瞧不上。
當時婉月并沒有出聲,只聽著門外的吵鬧。
這都是公主的分例。
“乳母。”
收回視線,小姑娘又軟軟地喊她,眼神怯懦,“我渴了,房里沒水。”
“真多事”
乳母罵罵咧咧轉身就走,打起簾子進了茶房,婉月跟到門外,看著她走過了爐上溫著的青瓷茶壺,到墻角俯身提起一只缺了角的粗瓷罐子,隨手抓了個壺,灌進半壺涼水就出來遞給她,
“行了,快進去待著,沒事別出來。”
乳母神色更加不耐,而茶房里其他宮人懶懶坐著,沒人看她。
“好,謝謝乳母。”
婉月乖巧應了,伸手接過水壺就回身往房里走,五歲的女孩小小一只,沉甸甸的水壺對她來說十分沉重,走到門前,她雙手并用半抱著壺身,在乳母注視下吃力去推房門。
乳母沒管,匆匆回了茶房。
這局牌還沒打完呢,就很急。
將水壺放在桌上,婉月隨手擦了擦壺身的水跡,聽著茶房的笑聲又響起來,再次推門出去,快步經過了茶房。
這次沒人注意到她。
年幼的女孩孤身一人徑直走出景華宮,目標明確地向著御花園的方向行去。
很顯然,這并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了。這個第三天,她已經讀檔了三次。
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認清自身處境之后,婉月就開始尋找提升生活質量的辦法,這種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說起來她是宮里的公主,實際上景陽宮人人都清楚,她活得比灑掃宮女都不如。最起碼,景陽宮的灑掃宮女能吃飽,而她卻不能。
利用存讀檔功能,婉月將景陽宮內外都跑了一遍,仗著自身體型小,宮人不設防,她認真聽了幾天的墻角,根據收集來的零碎消息,對如今的皇宮有了基礎了解。
首先宮里沒有太后。
皇帝登基初年,太后就薨了,如今后宮事務都由皇后打理,帝后是少年夫妻,感情頗深,皇后育有皇長子和五公主,皇長子身份尊貴,既嫡又長,性情端方,天資聰慧,雖沒立太子,但宮內外都認為這是早晚的事。
五公主今年剛出生,還未滿周歲。
宮人們提到了兩位妃位,玉妃和謹妃,二人都是潛邸出身侍奉皇帝多年的老人,玉妃才貌雙全,育有二皇子,母子都深受寵愛,作風張揚。謹妃出身名門,容貌普通,無子無寵,是宮里透明人。
接下來有點名號的,有芳嬪、林嬪、順貴人。
芳嬪容貌嬌艷,育有三公主,林嬪出身江南書香門第,育有三皇子。順貴人長年失寵,行事低調,育二公主。
大公主倒是無人提起。
婉月白天出去亂轉,收集宮人們零散的只言片語,推斷眾人的性情喜好。又反復讀檔,觀察眾人的行動軌跡,晚上悶在房間里梳理人物關系,整理信息。
直到現在,第四次回到今天的午后,她終于選定目標,在腦內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計劃。
站在御花園的花叢間,她望著不遠處正在閑聊的妃嬪們,陣陣笑聲傳來,兩個衣裳華貴的孩童在打鬧亂跑,看了片刻,婉月就低頭折起自己磨損嚴重的袖邊,露出里面開了線的里衣。
爹不疼娘早逝有什么關系,她再給自己找個娘就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