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陛下哪都好,就是過于熱愛文學,人菜還癮大,閑得沒事就喜歡吟詩一首,然后隨機抓一名路過的無辜朝臣為他點吹評捧,何元康就是其中最倒霉的那位。
他目前的官職是中書令,簡稱中書,主要負責為皇帝起草詔書,分閱奏折等事。
比如將數量繁多質量參差的奏折分類整理,按照輕重緩急順序再給皇帝送去,相當于現代的領導大秘,原本這個職位該是由內臣擔任,但有前朝宦官亂政之鑒,本朝的宦官們連一張帶字的紙都不能碰,中書令一職也就落在了外臣身上。
能擔任這個職位的外臣都是皇帝心腹,各個簡在帝心,炙手可熱,在京城待上幾年再外放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封疆大吏。
享受著這樣的風光權勢,他們也得承受其他朝臣不能理解的痛苦。比如幫皇帝帶孩子、再比如要每天不帶重樣的閉眼硬吹皇帝奇奇怪怪的詩詞。
一套熟悉的流程走完,圍繞著昌平帝的四句詠菊詩,何元康對詩句的平仄用詞開始贊嘆,一直夸到詩句中蘊含的深層立意,其間引經據典,感情充沛,聽得昌平帝連連點頭,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寫得這么好。
要不然他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子呢,夸人就是有水平,說話他就是愛聽。
“還是何卿懂朕。”他非常欣慰,“上午你不在,朕把曲伊喊過來點評,他憋了半天,就干巴巴撂了好詩兩個字,問他哪里好,他又不說,氣死朕了”
何元康
“對了,愛卿有何事找朕”被夸得心滿意足,擺手讓宮人收了自己的墨寶,皇帝終于有時間談論正事了。何元康便也正了神色,將手上的緊急公務一一稟報,奏對間時間過得很快,等到事情說完,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何元康清了清干澀的嗓子,準備俯身告退。
他今天實在是用嗓過度,這班上不下去了。
然而臨走前,昌平帝又想起了一件事,抬手喚住了他。
“今日上午,你是去文華殿授課了吧,四公主可去了“
”是。“思維還沉浸在政務模式的何元康不料皇帝忽然問起這茬,怔了一瞬快速答道,“四公主殿下最早到,還給臣帶了一份禮。”
“哦”
昌平帝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被他的話提起興趣,示意他繼續說,聽完婉月的拜師禮理論后他笑出了聲,隨后又被自家閨女的學習進度驚到。
“你是說,四公主將四書五經都背下了”他再次確認。
“是,臣抽背了幾段,公主均是不假思索即時背出,一字不錯。”何元康答道。
嘶
昌平帝回憶起上次見自家閨女,她好像才剛學完三百千
啥時候背完四書五經的他非常疑惑。
何元康從御書房離開,昌平帝盯著桌案沉思片刻,就起身出門。
“擺駕永壽宮”
此時,婉月午睡剛醒,正在謹妃房里待著,母女兩人坐在榻上聊天。謹妃手里剝著橘子,聽婉月說今早上學的事,一邊聽著,一邊將剝好的橘肉喂進小姑娘的嘴里,看著一向安靜內斂的女兒流露出雀躍神態,謹妃眉間也帶上笑意,親昵地點點她的鼻尖,笑問道。
“月兒喜歡上學嗎”
“喜歡”婉月脆聲答道,“老師講得故事很有意思,母妃,月兒說給你聽”
“好啊,母妃愛聽故事。”謹妃笑盈盈的,十分捧場。
昌平帝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走進內殿,隨手揮退宮人,他放松地坐在榻上,將瓷碟里一只謹妃剛剛剝好的橘子隨手吃了。
婉月
這是她們宮里最后一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