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形破壞,有漏網之魚看不住。
步茸把繩子交給胭脂,扭過身往后走了幾步,煤油燈正好照著那對情侶縮成一團,她俯身,直接把鄭思扯回來。
少女碩大眼瞳泛著淺黃色的光,沉下臉。
鄭思有些發愣,沒反應過來,雖說踉蹌幾步還是站穩了“抱歉抱歉,我應該看好她們,別生氣妹妹。”
“確實有些不高興。”步茸在鄭思茫然的眼神中糾正,注入沒有情感的嗓音,“但,更多的是好奇,無法理解你為什么要給喬元明叔叔當小三,圖他年紀大不洗澡欠了債還沒低保”
鄭思莫名其妙“你在說什么呢什么小三什么低保。”
胭脂想過去又不能過去,手里還扯著領頭的繩子,成年人的世界對于這種事能避則避,而且她跟喬元明還是同學,和鄭思雖然共事也沒辦法直接說破,她曾側面提醒過鄭思,只是陷入戀愛中的女孩警覺性少了些,也怪喬元明兩面三刀太會ua了。
“原來你不知道啊”步茸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其實在喬元明叔叔身上聞到了兩種香味,一種是鄭思姐你的百合香水,一種是煙火氣。上公交車之前,唔,大概昨晚他吃了火鍋魚和酸菜魚,洗發露也是百合香,那天晚上雖然跟你住,他借口有事處理,回去時已經凌晨了,我說得對不對”
鄭思難以接受,火鍋魚是探靈組進村前的聚餐,至于酸菜魚她沒辦法相信自己當了小三,曾經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步茸親口告訴她后卻變得合理起來。
欠了債的喬元明,身無分文。
可是鞋子總是換新的,身上衣服干干凈凈還有股皂粉味。
不像過得拮據的人。
還有很多諸如此類的細節,她細想后牙關都在打顫。
胭脂叫了步茸一聲“我跟鄭思換個位置吧,現在已經十點半了,咱不清楚山隱村的村民幾點開飯,趕緊把人送進去吧。”
鄭思神情憔悴,她握住步茸的手“我跟胭脂換位置,你等我一下。”
“好。”步茸摸了摸自己嘴角,這幾天上火,兩邊生了口瘡,此刻總算少了件看不順眼的事。
鄭思攥著拳頭走向喬元明,她從來沒有比現在還要清醒過。
原本喬元明還沉浸在要被困死山隱村的絕望中,這邊又瞞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有婦之夫怎么了誰規定有老婆就不能找情人”
吳靈兒就在喬元明對面,小聲警告“別說了,老喬。”
鄭思紅著眼睛,渾身發軟“我就問你一件事,你讓我作為高利貸的擔保人是別有用心么。”
吳靈兒和胭脂以及探靈組的魯箏都震驚在原地,他們根本不知道還鬧過這幺蛾子。
喬元明二流子挑眉“反正大家都沒命了,正好啊,你作為高利貸的擔保人也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了。”
鄭思反常的靜默。
要不是登山繩和婦女們需要看著。
探靈組的同事估計會過來安慰這個凄慘的女孩。
他們攥著繩子,拉緊婦女,只能口頭上重復著大多沒用的話。
鄭思笑笑“老天還沒瞎眼,至少給了我看清楚畜生的機會。”
“你這個賤女人說誰是”
啪啪啪啪。
鄭思用了身體全部力氣,仰手給了吹鼻子瞪眼的喬元明四巴掌,在寂靜之地像炸開的鞭炮。
喬元明被打懵了,幾秒鐘過后,他扯住鄭思的衣領“你他媽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嘶嚎,鄭思一根一根捏斷了喬元明的手指。
她退后幾步,撫平皺巴巴的領口。
“我不是這群婦女,她們被禁錮思想、殘害身心、逼迫接受疼痛的纏足,壓榨光女性身上的每一滴血。”鄭思滿臉都是淚,痛恨自己識人不清,“我受過北國的高等教育,上過大學,精神自由,理想崇高,知道男女平等,懂得反抗,更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屬品。”
愛讓她歪曲判斷,變成了枷鎖。
哭,也并非委屈,是清醒后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