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二十分,頤園會所門前,一道道車燈掃過來,把門庭照得晝亮。
夏葵下車的時候,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對飯局顯得意興闌珊。
微博上有關車禍的帖子已被靜音,丁檸在三分鐘前轉發了交換人生官方賬號發布的帖子。
她留言要什么男人taker才是人生理想。
事業粉一片歡呼。
手機彈出電量不足的提示,她指腹點上去,切到低電量模式。
“夏葵,你怎么也不回家換套衣服”
一道矯揉造作的女聲傳來。
余衫小鳥依人地站在鄧總旁邊。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釉和粉餅都重新補過,可惜帶妝久了,在瀲滟的燈影下,難掩斑駁厚重之感。
鄧總順著視線打量過去,眉間輕微褶皺。
夏葵穿得確實隨意,太隨意了。
帽t配牛仔褲,白皙的臉上脂粉未涂,長發被風卷起,散落在胸前,隨意得像飯后準備去樓下丟垃圾。
可即使這樣,她疏疏淡淡地往那一站,周遭數不清的視線還是不自覺地往她身上落,倒顯得余衫有些用力過猛了。
室友王歆玥曾這樣點評她的長相,說好聽點叫清冷灑脫仙女范,難聽點叫孤僻高傲性冷淡,反正都是一個意思,讓她自行體會。
夏葵不置可否。
她在晦暗中淡淡一笑,“有余總監替澳星長臉就行了,我天生就適合當綠葉。”
職業帶來的人際交往虛浮得好似泡沫,繁華霓虹又和她有什么關系
余衫最煩她身上那股子高冷勁兒,她抻平嘴角,語氣含冰“這可是頤園,全京市最高端的會所,一會兒進不去大門,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耍起小性子,也從來不分場合。
鄧總撂她一眼,面色不虞,“沒時間了,就這樣吧。”
余衫收嘴了。
她見鄧總時不時往夏葵身上掠,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笑意,“進去吧,投資人和導演已經到了。”
鄧總收視線,再次提醒,“客隨主便,今晚的局兒就是把財神爺們哄高興。”
夏葵知道他在擔心什么,電影投資人和發行公司雖然是互惠共贏的關系,其實說到底還是甲方和乙方。
爺爺和孫子的關系。
想給爺爺哄高興,酒局肯定躲不過,她吸了口氣。
報了左先生的名字,侍應生在前面帶路。
宣紙窗、紅木門,大紅燈籠飛檐高壁,迎面一股子崖柏香。
經過水聲迷離的竹林長廊,侍應生小心提醒,“貴賓,小心腳下。”
余衫昂著頭,紅底鞋清脆,余光都沒斜一下。
夏葵撂一眼臺階,小白鞋輕巧踏上,牽動嘴角道謝。
包間名很有寓意,名為“杯莫停”,里面談笑風生,侍應生在門板上輕敲了三聲后,緩緩推門。
越過雅致的山水屏風,主位上坐的人,讓人移不開視線。
左聿桉還是那身家居風的穿著,修長凈白的手指握著茶盞,懶散地吹著茶面,辛北辰正低頭跟他說話,他心不在焉地應著。
不管是什么圈子,人人都慕強,一桌人里最鋒芒畢露的人,視線難免暗自打量。
燈圈耀眼明亮,夏葵視線看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