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中醫科是兩個男大夫,他們倆也都閑著。這倆人倒是不慌,他們懂針灸,會推拿,打算合伙開個針推店。
就算醫院不裁掉他們,他們也不想在這兒干下去了。在這兒耗下去,既賺不到錢,還被其他科室的大夫鄙視,實在沒什么意思。
出去干個體,說出來雖然沒有在醫院體面,可現在醫院不是不留人了嗎再失落也沒辦法,總要吃飯,所以倆人想了這么個出路。
反正現在社會上有句話,造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術刀的不如拿剃頭刀的。這時候是全民皆商,個體戶最賺錢。所以他們只要想開了,過了心里那一關,眼前的困境也就不算事兒了。
解決好了個人的事,又沒有病人來,倆人就擺開了龍門陣,開始猜測中醫科其他的六個大夫誰會留下來。
“老吳會走,他早就有單干的想法了,不用考慮他。跟他一個屋的羅裳,恐怕也不行,她那水平稀松,除非走后門,要不沒戲。”
這是兩個人的一致看法,憑實力他們就是這么認為的。
另一個人說“老周是咱們科水平最高的,又一把年紀,應該不會走吧院長跟他還有幾分交情呢,怎么也得給他個面子。”
“那就剩三個人了,就是不知道這三個人誰會留下來了。我猜是趙元成,他水平還行,最近跟高副院長走得挺近”
羅裳閑來無事,提著綠色塑料外殼的水壺經過這間診室,無意中往門里望了一眼,隨意笑了笑,隨后她提著水壺走下樓梯,往二樓呼吸科附近的熱水房走。
對于中醫科里最近紛紛揚揚的議論,羅裳心里都是有數的。
二樓呼吸科跟樓上中醫科相比,簡直像是另一個空間,醫生還沒有正式開診,不少病人已經拿著號來了。每個診室外的長椅上都有病人等著。
水房還在前面,羅裳小心地往前走,經過一處長椅時,羅裳一眼看到了長椅上坐的一個女人,她剛過來,正跟身邊的年輕女孩抱怨著“剛上完廁所還想去,真麻煩。”
她臉色發黑,額頭尤其黑得厲害。羅裳頓了頓腳步,看到這婦人又拿出一板白色的藥片,從上面摳下來兩粒,就著一個綠色不銹鋼水壺里的溫水吞了下去。
羅裳本不欲多事,但她起了些惻隱之心,到底還是停了下來,問那中年婦女“阿姨,剛才你吃的是止痛片嗎”
她身上穿的是白大褂,走廊上候診的人都以為她是呼吸科的大夫,病人在大夫面前自然要客氣幾分,那中年婦女連忙道“啊,對啊,我腦袋疼得厲害,老這樣,忍不下去就吃兩片壓一壓,怎么了”
羅裳一猜就是如此,她精通面診,看了看這婦女的臉,就猜到這位婦女的腎已出了嚴重的問題。腎之色為黑,造成這位婦女這種面相,要么是縱欲過度,要么是為家庭長期操勞,勞心勞力,再或者長期吃止痛片,也會導致這種狀況。
人家是來呼吸科看病的,沒去中醫科,為醫者在病人未求診時也不好毛遂自薦。
但她出于好心,還是提醒了下,跟那婦女和她女兒說“阿姨,止痛片還是少吃,吃多了傷肝腎。你臉色不太好,方便的話,去檢查檢查吧。”
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話,全都向這位婦女看過去,這一看,他們也發現,這位婦女臉上的黑確實不正常,跟她的手完全是兩個顏色。
有人信了羅裳的話,婦女的女兒也說“媽,早就告訴你少吃點止痛片,你非得大把大把地吃,我瞧你這臉也不對勁,別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