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為何來請,母親不清楚”陸修被這事兒纏得頭疼,不耐煩地肅容重申“說過多少回,我對陳家無意,母親不必再費事。”
“去赴個夜宴而已,你急什么”
韋氏鐵了心要撮合婚事,難得逮住兒子,不免又勸說起來,夸贊陳妙容有多端莊溫順、多合她的心意。又說陳家殷勤備至,待人和氣,先前陸修屢次失禮都沒芥蒂,可見是極有誠意的。
還說兩家門當戶對,多見面說說話,等他對陳妙容了解得深些,自然會有所改觀。
陸修越聽神情便越冷。
很顯然,韋氏在有意忽視他的推拒。而陳家也在裝糊涂,枉顧他的態度三番五次地找上門,伙同韋氏死纏爛打,并未知難而退。
這般情形,言辭已然無用。
若不快刀斬亂麻讓這伙人徹底絕了念頭,往后恐怕還會上躥下跳,鬧得他不得安寧。
陸修立于窗前,眸色漸沉。
只等韋氏說累了,他才沉聲道“母親當真要我去”
“自然不是玩笑話”
“好。明晚我去。”
韋氏說得口干舌燥,見兒子終于點了頭,當下喜出望外,笑道“這就對了陳家那孩子著實不錯,你多見幾回,會中意的。”說罷,心滿意足地走了。
陸修沉眉送她離去,只等趙嬤嬤端來羊髓湯,神情才稍稍和緩。
次日,陸修如約去赴夜宴。
衛國公府家底豐厚,祖上興盛時也曾兒孫滿堂,便將御賜府邸兩側的宅子都買下來,將府邸修得十分宏闊。
滿府屋宇樓臺雖不敢有半點違制,用料卻都精挑細選,又請了江南名家巧筑園林亭臺,依著四時景色栽植各色花木,頗費巧思。
此刻夜色初合,逶迤的游廊間挑起燈盞,水光交映、樹影婆娑,即便是寒冷冬日也有獨特景致。
陸修與好友相伴穿過游廊,目光隨意打量夜色。
直到一道人影闖入視線。
他有些詫異,不甚確信地又看了兩眼,而后向好友耳語了幾句,孤身拐向旁邊一條小徑。
待走近些,少女的眉眼愈發清晰。
夜色籠罩著亭臺荷池,微寒的風搖動樹影,廊下雖陸續挑起了燈籠,光線卻還微弱暗昏,且隔水笑語依約,顯得周遭格外寧謐。
而瀾音披著梅花薄紗的斗篷站在廊下,身姿婷婷,氣度清雅,垂眸的側臉格外溫柔。
她怎么會在這里
陸修瞧著她身后彩燈高懸的舞臺,不由眉頭微皺。
雖說從前沒去過外教坊,但常被奉為宴席貴客,赴宴次數多了,他自然清楚約定俗成的各色規矩。
請外教坊的樂伎侍宴,常被視為風雅之事,請的多半也是外教坊中頗有名氣、在御前表演過的人,好裝點門面,為宴席增色。
瀾音初來乍到,登臺露臉還沒兩天,按理說還沒人知道她,更不會貿然邀來侍宴。
陳家這是打的什么算盤
陸修放心不下,抬步便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