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二哥從杭州府淘回來的古玩嚜”蘇之瑾猛一陣心虛,只把頭低,“昨晚飯桌上,二哥還說過呢。”
“是了,瞧我這記性,今兒個也不知怎的,頭暈腦熱,心也跟著突突跳。”
程氏又轉頭埋怨道,“驤哥兒,那一大包可別是收了些朽木破爛,廢了大師傅的時。”
“曉得了,母親慣會瞧不起人,您快去歇著罷。”
蘇驤將程氏往府里推,自個兒跳上了馬車,鉆進廂里,抬眼就見蘇之瑾傷離別,千點淚流。
他怕母親起疑,往門框上一拍,“去裕興鋪子。”
外頭隨從得令,徐徐駕動。
待行出巷口,蘇之瑾才敢推開車簾子,把家凝,竟想不到母親還站在門口看他們,在檐下顯得小小一個。
還好離得遠,母親看不到她的淚直流,蘇之瑾揮袖,“娘,快回罷,快回罷。”
待瞧不見,蘇驤把她拉回廂內,搽她眼角的淚,“阿瑾莫哭了,接下來得細細聽好,你穿這身太引人注目,必須得換了。”
他點了點包袱,“那里我塞了套小廝的衣服,等進了鋪子后,我引開師傅們,你尋機換好衣從后院的北門走。那處亂蓬蓬的,白日里無人看著,你走出后,一直往南跑,就可看到月牙碼頭了。”
“二哥想得周到,我全聽你的。只是你今天將我帶出,卻沒把我帶回家,怎和父母親交代”
“這有何難”
蘇驤故作輕松,寬她心懷,“我是同師傅們在一起的,你是自己逃的,與我何干再則,逃婚是罪,忤逆官家圣旨更是死罪,父母親也不傻,對外,他們定會到處貼招子尋你,假意你是被拍花子擄去了,時日久了尋你不得,待過了風頭,那國公府也只能無可奈何將婚退了。”
他打開窗簾子,已下起了細雨,靡靡曉風,他笑笑,“你和柳仲宜在外頭安生過日子,等過幾年,他官期滿了回京,你也跟著一同回來,外頭只道是他救了你,誰能想到你們逃婚”
蘇之瑾煎著一份酸楚,素來在她眼中混不吝的二哥,竟心細如針,前前后后都慮全了。
又見他從袖里拿出戳有寶印的幾張票子,“這你且收著,外頭不比家里,花錢的地方可多著哩。”
“我自己攢了不少呢,不用你幫扶,何況仲宜哥哥也有俸祿,餓不死,你可別瞧不起人,快收著你那些罷。”
蘇之瑾也喬作輕盈,還將程氏的二十兩給他,“我答應母親給她買的糕點,倒是得拜托二哥了,你可莫忘了。”
“母親不用你操心,你哥我好不容易大方一回,還不緊著點”
兄妹倆互相推諉,一頓磨嘴皮子,倒把互相逗樂了,可笑著笑著,蘇驤的嘴角一顫,蘇之瑾也不由跟著眼窩子一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淌,兩人相顧泣不成聲。
“把爺都哭煩了。”蘇驤說著嫌棄,可眼尾綣著的紅愈來愈濃,“等這邊穩妥了,我就找個由頭去定州看看你,不就坐個船的事,又不是再也見不得了。”
話雖如此說,可蘇之瑾知道,她這一走,家中就僅留二哥了,父親怎會隨意放他出遠門少不得要他成親生子,固守在京。
兩兄妹自小感情深,細細把軟話說,只怕經此一別,路漫漫,從此去,少清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