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點點頭,笑道,“毛布是給百姓穿的,錦帛則是給貴人穿的。既然我們手里有那么多的織工,為何不織錦帛”
“兄長”關姬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織錦和織布,可不是一回事。”
“單單那織機,就有所區別,織錦可比織布難多了。更不用說蠶種嬌氣,養十頭能活下來一半就算是運氣,而吐出的蠶絲又未必盡人意,最終所能用的蠶絲,可謂少之又少。”
“至于種桑樹要幾年才能用得上,那反而是小事。”
蜀錦乃是蜀中名產,關姬雖然不擅女紅,但以前跟在黃月英身邊,而蜀錦又是朝廷重要的一項來源,所以她也是清楚知道這些事。
馮永既然想著要種桑樹養蠶,自然也是有過考慮的。
他拉著關姬走到一處河流拐彎處,看看四處無人,當下便選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招招手對著關姬說,“三娘且坐下,待我與你細說。”
關姬看著兄長又是這般不顧儀態,剛想著提醒,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她四處看看,猶豫了一下,這才挨著馮永身邊坐下。
眼前的河流在此處拐了一個彎,河水變得緩和,宛如平靜的鏡子,在陽光下反射著閃光。
又如一條寬大的圍巾把這里的圍住,而馮永和關姬所坐的地方,正是圍巾的最頂尖處。
這個時候沒有工業的污染,草木茂盛,人一坐下,草基本就能把人全部擋住。
周圍安靜而又喧鬧,淙淙的流水聲,蛐蛐小蟲兒在大肆地吶喊,甚至還有野雞探頭探腦出來,看了一眼兩個奇怪的生物,然后又快速地縮回草里
但就是沒有人聲。
馮永輕環關姬的腰肢,關姬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就輕輕地把螓首靠在馮永的肩膀上,兩人好久都沒有說話。
“喜歡嗎”
最終還是馮永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
“喜歡。”關姬輕聲道,“不知為何,只是這樣坐著,就算是不說話,妾心里也是滿是歡喜。”
“有情人飲水飽。”
馮永笑著說了一句。
關姬“撲哧”一笑,打了馮永一下,“就你會說些別人從未聽過的話,也不知是從哪學來的。”
說著,坐直了身子,側著腦袋看著馮永,“兄長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著平白如話,可是細心一想卻又滿是味道,也不知是怎么想出來的。”
“心有所感,自成文章。”
馮土鱉當即開展裝逼模式,說出的話讓關姬眼睛一亮,然而土鱉注定帥不過三秒,下一句就壞了意境。
“說起文章,三娘給我唱一首吧記得你前面唱那蜀道難挺好聽的,這個時候,聽三娘所唱,想來定是一種享受。”
關姬聲音清幽而空遠,放在后世,是難得的一副好嗓子。
“此情此景,唱蜀道難這等雄文,只怕有怕不妥吧不如唱長干行”
關姬似笑非笑道。
當初馮永沒有把長干行說與她聽,但此文最后卻在錦城流傳開來,她與錦城常有書信聯系,自然知道了全文。
雖說此文說的是皇上和皇后的情深,但她最開始聽到此文開頭的時候,可不是這么一回事。
馮永干咳一聲,“三娘不想唱便罷了,又何必一直拿這個說事既如此,不如我唱一首與三娘聽”
“還當真是什么都會”
關姬后來知道了此文是因為皇帝托了霍弋帶話,這才讓馮永寫出了全文,故對此事倒是沒有多少芥蒂,但這并不妨礙此時拿出來說一下。
不過聽到馮永說出他要唱一首,當下瞪大了眼,不相信地看著他。
馮永清了清嗓子,看著河水流淌,又看了一眼關姬,“唱得不好,還望三娘不要取笑。”
關姬抿嘴一笑,“兄長想唱,那唱便是。”
心想這時四周無人,就陪著兄長放縱一回又何妨
“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看到河里的浪水,自然就想起浪奔浪流,上海灘的主題曲就順口而來。
小時候沒有太多的娛樂節目,村里唯有幾臺黑白電視機就是最大的娛樂。
雖然看不懂屏幕里的打打殺殺男男女女,但這并不妨礙第二天早上赤著腳上學去的時候,一路上連蹦帶跳讓挎包不斷敲打自己的屁股,一路哼著半懂不懂的歌曲。
甚至還會和小伙伴爭著哪個唱得得電視里的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