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是不是叫你也去看看你非要守著這點手藝。現在這年頭,誰人家里不是光吃口飯都算是幸事”
“那什么油傘,木工活,都是大戶人家才能用得上的東西,又不是天天有活。一年下來,能落個什么”
“老子現在一個月的俸祿都能頂你一年。你是不知道,這南中的事情,就是丞相都要問馮郎君的意思呢如今錦城里的那些公子郎君,誰都在想著法子求馮郎君帶他們一起。”
“你這小子倒好,老子給你找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你竟然干出這種事。遇到你這不長眼的東西,當真是讓老子倒了血霉”
呂老卒走在前頭,絮絮叨叨地數落自己這個不長眼的族侄。
呂老六跟在后頭,有一聲沒一聲地應著,臉上的神色卻是隨著呂老卒的話忽陰忽晴。
“老叔,你說馮郎君在漢中,當真是蓋了好多的大房子,里頭全是女郎”
“那是當然。里頭全是給馮郎君織布的女郎,你是不知,每日到了下工的時候,工坊里的大門一開,看不到盡頭的女郎就從里頭出來。”
“嘖嘖那個時候,當真是比什么都好看”呂老卒說著,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最開始的時候,那幫老軍漢最喜歡干的事,就是蹲在工坊大門邊上看著女郎下工。”
“要說也是巧,有一日那個老瘸腿跑來告訴我說,他看上了一個婦人,非要拉著我去幫他把把眼。就是那一次,我在那么多女郎里,一眼就瞧中了你的嬸子。”
“她當時已經是工坊里的一個管事,被好幾個婦人擁在前頭。后來她轉過頭來對著我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她是我的人了”
呂老六聽了,口水就差點流下來了。
那么多的女郎,隨意挑
直到晚上睡覺時,呂老六還是覺得一大群年輕女郎在自己面前晃悠。
聽說那個和老叔最要好的老瘸腿,竟然還娶了個知書識禮的娘子
那不就是大戶人家的閨女
這么一想,呂老六就越覺得后悔自己的當初。
倒是他的婆娘看到他一臉的魂不守舍,還以為他是因為家里的油被拿走了心頭想不開。
于是好心地安慰道,“這幾年一直沒什么活,把油放家里也是白放,有人愿意拿了錢糧來換,那可是好事。而且看起來老叔的主家也是少見的大方,給了那么多東西呢。”
“是啊是啊,馮郎君大方著呢。”
呂老六只覺得這話當真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老叔跟著去了漢中,馮郎君還白送他一個水靈的女郎,如今肚子里還有了老叔的孩子”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啪”地一聲響,呂老六的婆娘直接就是一巴掌拍過來,“你這個老兵賊在說什么玩意呢老娘難道不是比你小嗎我還給你生了兩個兒子呢,你咋沒念著我的好嗚嗚”
于是呂老六白天被族叔打了一頓后,晚上又被自家婆娘揍了一頓。
進入五月的南中悶熱得不行,一天到晚身上全是汗,粘乎乎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就算是洗了冷水澡,不一會全身又會重新出汗。
小院門口的那條黑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眼睛半睜半閉著,伸長了舌頭直吐氣。
忽然它一個激靈,爬起來就要轉頭跑掉。
然后馮永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要敢跑就打死”
接著就是打狗棒“嗒嗒嗒”地敲在地上。
黑狗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站住了。
如果它能說話,絕對會說一聲要是能重來一次,打死我也不敢再亂叫那幾聲了。
“過來。”
黑狗聽到命令,只得轉過身,邁著小碎步,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走,跟我洗澡去。”
“嗚”
整整一天里,給狗洗了八回澡的馮永最后長嘆一聲,“沒有香皂的洗澡不是真的洗澡”
然后終于放過了這條可憐的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