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三分天下占其二,漢吳合而才占其一。”諸葛亮臉上難得地露出微微焦慮之色,“越是拖久一日,曹賊就要越強一分。”
“故曹賊自然才是心頭大患,但若是讓大漢單獨與曹賊對抗,只怕也難啊”
費祎聽了這話,心頭明了“丞相這是欲讓祎去親善東吳”
“沒錯。”諸葛贊許地點頭,“南中之亂,當初那東吳本就在其中插了一手。當時孫權還讓劉璋之子劉闡駐于交州,以便隨時接手南中之地。”
“如今漢吳雖是初成同盟,但猶各有顧慮。此次平定南中后,東吳所算自是落了空,故我想多派些親善使者,以免讓漢吳再生嫌隙,以便日后能全力討賊。”
“原來這才是丞相特意授祎尊榮的意圖所在吧”
費祎了然地說道。
諸葛亮微微一笑,“東吳多名士,若是大漢派了一個沒有名氣的人過去,他們未免覺得我們心意不誠。你本就是有才,只是名聲不顯,如今吾這般,也只是順手而為之。卻不知你肯親往東吳否”
“為國效力,豈有說肯不與肯”
費祎肅容道。
后方的阿斗聽到回報說了丞相讓費祎同駕時,他正坐在臨時搭成的營帳里烤火。
帳里中間放了一個火盆,里頭燒的是上好的精炭,極少有煙火氣。
這是內府今年才最新買的精炭,以前根本用不起。
聽到前方發生的事情后,阿斗的神情愣了一下,兩眼有些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這才幽幽地開口問道,“這個費祎,是荊州人士吧”
站在營帳的角落一直沒有存在感的黃胡立刻回答道“回陛下,費祎確實是荊州人士,其祖籍乃是江夏。”
“嗯,我知道了。”
阿斗點點頭,又想了一下,這才問道,“其人如何”
“其性謙素而寬濟,聽說家無余財。妻兒皆是布衣素食,出入不從車騎。”
阿斗又點點頭,輕輕嘆道,“不管相父此舉是何意,但大漢官吏能有此作派,皆是相父帶頭作則是也。”
再想起跟隨先帝的那些元老,如今唯有兩人比較顯赫,一個是趙云,一個是劉琰。
只是趙云老邁,劉琰空談。
而益州本地人雖有不少,但能重用大任者,卻是不多。
倒是跟隨先帝入蜀的荊州人士,不斷被起用。
劉禪若有所思,心想外來人士終是沒有益州人士這些復雜的關系,用起來自然簡單。
但終有一日,荊州人士也會像最早跟隨先帝的那些元老一樣,將不斷地老去逝去,到那時,又該如何
“黃胡,自失去荊州后,先帝和相父就不太信任益州人士,但我們終究是以益州為根本,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你說我該如何,才能讓他們為我所用呢”
黃胡聽了,后背冷汗登時汵汵而下。
“陛下,朝廷之事,奴婢如何得知”
不論是先帝,還是丞相,都曾說過就是因為宦官教壞皇帝,所以天下才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黃胡自己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宦官能有這么大的能耐,但先帝和丞相都曾嚴令宮人不得隨意說起朝廷之事,他還是知道的。
更不要說給陛下提什么建議。
若是被丞相知道了,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叫你說你就說,這里只有你我二人。”
劉禪明白黃胡的擔心,當下有些不滿地說道,“難道我堂堂一個皇帝還分不清好壞”
“是,是。”黃胡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如電轉,想著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才能安然過關,想了好一會,這才猛然想起一個人來。
“陛下何不召馮郎君問之奴婢觀馮郎君身邊,還有他那興漢會的眾多郎君,其父輩不拘是荊州益州,乃至涼州,皆是甘心喊馮郎君一聲兄長。想來馮郎君對此應該深有體會。”
“咦你這閹人,倒是有兩分見識。”
劉禪有些驚奇地看了一眼黃胡,心想我怎么把他給忘記了
這馮永,八面玲瓏不說,還深得那些勛貴二代所愛,人人皆喊其兄長,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
然后他又想起趙廣李遺跟在馮永身邊等人,不由地摸了摸下巴,心道再過上十幾二十年,這馮永只怕不又是一個眾臣之首
想起皇后常說自己與馮永年紀相仿,到時再來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
想到這里,劉禪眼中不禁閃過一抹不明所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