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幽怨地看了一眼無辜的兩人,灰溜溜地敗退。
不一會兒,府里開始彌漫起食物的香氣。
馮府的吃食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阿斗在宴席上吃一口稱贊一句,胖乎乎地臉上因為嘴里塞滿了食物,顯得更是圓鼓鼓的很有喜感。
特別是對紅燒肉情有獨鐘,吃了個滿嘴流油。
就連身為女子的張星彩,亦是毫不示弱,不但把自己案上的糖醋排骨一掃而光,甚至馮永還從她臉上看到了意猶未盡。
于是連忙跑下去又讓人把各份菜肴多做了幾份,這才滿足了幾人的胃口。
臨走前,阿斗還把府上沒吃完的食物全部打包,連關興原本想留兩只豬蹄,帶回自己府上慢慢吃,也被阿斗拿走了。
“阿兄莫急,這豬蹄雖沒有了,但庖房里還有半扇豬肉,阿兄還想吃什么待會小弟讓廚子再多做一些,后頭讓人送過去。”
馮永悄悄地安慰關興。
這時候的肉類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珍貴的。
豬肉在漢代時,非但沒有被貶低到唐宋時代的那個低賤地位,恰恰相反,反而是比先秦時期的地位有所提高。
西漢的皇族劉安所寫的淮南子中就有記載夫饗大高而彘為上牲者,非彘能賢於野獸麋鹿也,而神明獨饗之
也就是說,豬肉乃是上等肉食,是平常用來祭祀神明的東西。
大地主家里,甚至還有專門的養豬人。
不過在南鄉對豬進行大規模舍養之前,世間大部分人養豬那叫牧豬,也就是趕著豬到野外覓食,像牧牛牧羊一樣。
這種放牧式養出來的豬,性格極為兇悍,一般人還真做不來殺豬匠,至少孔武有力那是必要條件。
而對豬進行閹割后,豬就會變得性格溫順,不會跳欄亂竄,適合進行舍養育肥。
隨著南鄉閹割技術的成熟,漢中開始流行對豬進行舍養。
漢中的莊園式農業為養豬了一部分食物來源,還有一部分則來自野外的豬草,甚至還有人學南鄉那樣,大面積種竽頭,用莖葉當飼料。
而地底下的竽頭又可以挖用來給莊園的那些奴隸當口糧。
從這一方面來說,許家本來打算賣給馮永暖榻,最后被馮永扔到地頭種地的許娘子功不可沒。
解決了飼料來源的問題,這種養豬方式流行起來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甚至還開始傳到了錦城。
如今閹割界的扛把子吳明,乃是漢中鼎鼎有名的“一把刀”,整天帶著徒弟橫行于漢中各個莊園的豬舍,所到之處,群豬哀嚎,雞飛狗跳。
每次引得眾人圍觀的同時,感受到眾人羨慕中帶著佩服的眼光,讓吳明感覺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高氵朝,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吳明如今在漢中是大受各家莊園管事最歡迎的人物之一,每每幫忙給別家閹割豬雞完畢,腰包都要鼓上一圈。
而養豬業的興起,除了給各家肉食以外,還大量供應給南鄉的工坊牧場礦場,讓南鄉的肉類供應終于不再緊張。
特別是礦場,本就是苦力活,勞動量大,需要補充的熱量也多。
如果沒有肉類補充,那消耗的糧食是驚人的,而且未必能足夠的熱量。
讓吳明帶著徒弟去各家的養豬場幫忙閹割,一是想讓他手下的那些徒弟多積累些經驗,二是馮永想盡快把養豬業推廣開來。
沒想到竟是成就了南鄉的教育產業中最先有產出效應的行業。
現在已經開始有人想著法子挖吳明手下的徒弟了,而且出的代價還不低。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低估了馮永對教育行業的重視程度閹割業也屬于南鄉教育界的管理范圍。
除了明里暗里扣在他們身上的那些枷鎖,南鄉被人稱為群魔亂舞之地,自然是比其他地方有著特殊的一面。
比如吳明,他身上就有一個益州典農校尉屬官的身份呢,雖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官帽子,而且能不能算得上是朝廷認可的官職還說不定。
但對于南鄉那些剛從溫飽線掙扎過來的蒼頭黔首來說,那已經是三輩子都渴望不及的東西。
官帽子雖然只有一個吳明能戴上,但至少這就是一種希望,在別的地方看不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