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點點頭,“也對。”
兩人會意一笑,又齊齊轉過頭去欣賞那玄關上的詩文。
男子待看到“颯沓如流星”下一句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時,手上便突然下意識地握住腰間長劍,差點就要抽了出來。
詩中殺氣凜凜,再加上那鐵劃銀勾的字體,讓人一下子就把身體緊緊地繃了起來。
等念到“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時,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神志森竦,身體似乎已經跟著詩文浮空飄忽。
若不是常年的久經生死,讓他猶有一絲理智,只怕當場就要來一場劍舞。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讀到最后,男子猶喃喃自語,反復吟誦“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兩句,眼神迷離,全身繃得緊緊的,同時又在微微顫抖,只覺得這等境界,當真是自己一生所求。
黑色玄關上的字體,殷紅如血,正如自己身上流淌的熱血一般。
目光往下,當看到最后的落款寫著“錦城馮永”四字,男子終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目露崇敬之色,“我原先覺得唯有蘭陵笑笑生識得俠義二字,沒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位馮郎君。”
“說得好哇,某亦是想說這一句。”
剛才與之攀談的人在旁邊開口道,“某每次進這俠客行,皆要在此處觀摩一番,馮郎君此文,當真是一掃世間對游俠之陋見。僅憑此文,馮郎君就已算是我道中人的推崇之輩。”
“某亦是如此想的。在下韓龍韓遣勇,這位乃是我的弟子劉渾劉破虜,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男子聽到對方此言,大生知己之心,當下便起了結交之心。
“某叫公孫徵,字伯琰,乃是隴西人士。”
公孫徵對著韓龍一抱拳,又對著劉渾行了一禮,“見過這位小兄弟。”
三人互相見禮完畢,韓龍這才說道,“隴西與漢中相去不遠,伯琰兄既是隴西人士,不知可在何處能訪得蘭陵笑笑生”
公孫徵聞言,亦是苦笑一聲,“不瞞兩位,我亦是慕名而來,如今呆在南鄉已有兩月之久,久有打聽,卻是從未聽說過有人識得此人。”
韓龍聽了,有些不敢相信,“這蘭陵笑笑生竟是如此神秘”
“是啊即便是南鄉這里,所有人亦是只知其名號,不知其人。”
公孫徵嘆氣道。
韓龍聽了,不禁大失所望。
公孫徵看到他的神情,心知其意,當下便開解道,“遣勇兄不必如此,即便是尋不得蘭陵笑笑生,但能在此地游歷一番,亦是不負此行。”
韓龍聽了,點點頭,釋然道,“也是。某剛才在門外還說了,能見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一句,便不虛此行。”
“如今竟能再見到俠客行一文,已經算是超乎意外,看來是某太過貪心了。”
“哈哈,只怕還不止。”公孫徵臉上現出神秘的笑容,“遣勇兄只管往里走,只怕還有意外之喜。”
“哦那就請伯琰兄帶路。”
“好,請。”公孫徵伸手肅禮,邊引導兩人往里走,邊說道,“兩位初到南鄉,在這俠客行落腳,那就是再合適不過。”
“這里能落腳”
“不但可以落腳住宿,而且膳食乃是少有的美味。論及南鄉說書人,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他每日有二講,一次在午時,一次在酉時,住在這里頭,正好方便聽其說書。”
公孫徵邊走邊介紹道,“此處的第一層,乃是用膳之地。這俠客行有后院,就是住宿之所。”
三人越過玄關,走過一段不算長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極大的空間。
長長的紅毯子鋪在地上,把廳堂分成兩半,一邊擺著桌椅,一邊擺著案幾,看各人習慣,是喜歡坐著用膳,還是喜歡跪坐用膳。
毯子的盡頭,有一個高臺,看來正是的說書之地。
“此時還未到的說書之時,遣勇兄若是不餓,不妨先去二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