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十二郎還想把族中的規矩用到我這里來”
李太公還沒說話,只聽得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語氣里飽含著諷刺。
李慕出現在門口,但見她粉面隱含威儀,鳳眼一掃而過,顧盼神飛而不失凌厲。
李十二郎先是一驚,竟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這才發覺不對,臉上現出又羞又惱的神色。
李慕卻是不看他一眼,徑自走到李太公跟前,行了一禮,“孫女來遲,大父莫怪。”
李太公呵呵一笑,慈祥無比,“這是哪里話誰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忙得緊,若不是此事事關重大,我也不至于過來找你。坐,快坐”
李慕這才走到位置上坐下,開口問道,“卻不知大父是為了何事”
李太公看了李十二郎一眼,“這事還得十二郎來說。”
李慕這才看向李十二郎。
“慕娘,這兩日大伙都在傳,說是丞相已經光復了隴右,這交易所的糧價,突然暴跌了不少,讓不少人猝不及防,竟是被逼上了絕路。”
李十二郎雖然心有不滿,但在李慕那強大的氣場之下,再加上自己對她有所求,所以只能是忍氣吞聲,強打起笑臉。
哪知李慕聽到這句,卻是皺起了眉頭,打斷了他的話,“漢室衰微,正是齊心協力共渡難關之時。堂堂男兒,不說視死如歸赴國難,反而想著囤積糧食,哄抬糧價,此非人子所為。”
“我工坊中的娘子軍,都知道巡視各處,維護安定,那些被逼上絕路之人,連女子都不如,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惜”
李十二郎聽了,心中就是一個哆嗦,女子能心狠到這種程度,當真是少見,說是毒婦,只怕亦不為過。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李太公,心里瘋狂地吐槽看看你們六房都教出了什么玩意出來
男的跑去給人家養雞養鴨養鵝,女的大談國事論天下,這叫什么這叫陰陽顛倒,牝雞司晨
這是一個耕讀世家應該有的樣子嗎就是村野黔首家里,也沒這樣的吧
李太公拿著耳杯飲茶,當作什么也沒聽到。
自慕娘被送到了南鄉,鬼知道馮郎君是怎么調教她的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李太公其實也有一種“這不是我李家女子”的沖動。
只是如今六房越加地興旺了,即便是宗房的人到了漢中,想要辦點事情,不還是得要找他們幫忙這些其實都是托了慕娘的光。
照這樣下去,六房說不得就可以學一學南中李家,在漢中自成一枝,到時候他李太公就是開立宗族之人。
所以不管慕娘怎么變,李太公非但不能說什么,還得腆著臉對外人說,她就是李家六房最出色的女子。
所以李太公也好,李十二郎也罷,除去那表面上的一層身份可以稍做掩飾以外,面對李慕時,他們還當真沒有一點辦法。
“慕娘說得也是。”李十二主郎臉上有些僵硬,“只是這消息在南鄉傳得沸沸揚揚,官府也不見有什么動靜,所以我們就想過來問問,究竟是真是假”
李慕聞言,就是古怪一笑,“南鄉又不是漢中的郡治,軍前消息,官府要傳這種消息,也是先從南鄭那邊傳過來吧南鄉官府怎么可能先于南鄭之前”
李十二郎聽到這個話,心里破口大罵起來。
誰不知道你是馮顛子的姘頭
要不然六房能有今日
誰不知道你是馮顛子的心腹之人
要不然你能有今日
你說你不知道馮顛子的消息,騙鬼呢
李十二郎差點就咬碎了牙,臉上卻又不得不陪起笑臉,“是,是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這些日子,馮郎君可與慕娘傳過消息,可曾說了隴右如今是個什么情況”
“哦,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馮郎君,這兩日確實給我送過一些隴右的消息,只是與如今南鄉民間所傳的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