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握著張星彩的手越加地用力。
“陛下,當年李嚴勸進相父,一是欺陛下年幼,威望不足,二是欺陛下尚無功績,不能服眾,三是欺陛下無權,根基不穩。”
“如今陛下年紀漸長,就連相父出征,朝中政事,雖說仍有相府中的長史和參軍處理,但陛下仍有參與之權,說明相父已經開始嘗試讓陛下學習處理政務。”
“南征北伐,雖說皆是相父領軍,但這其中亦有陛下支持之功。陛下莫忘了,相父南征歸來時,大伙可都是說要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呢。”
說到這里,張星彩的聲音低了下去,“那時相父不是特意讓陛下舉劍高呼么此乃是宣揚陛下之威,未必沒有向李嚴表明心跡之意。”
“陛下可仿南征舊例,只待隴右局勢一定,就派使臣前往軍中,宣慰全軍,嘉賞將士。相父若是一心為大漢,必然會領眾將士謝陛下之恩,恢弘陛下之德。”
劉禪聽到這里,不自覺地點頭,“有理。”
然后喜動于色地看向張星彩,“那這第三的無權而根基不穩之弊,又當如何解之”
張星彩微微一笑,臉上盡是自信之色,意味深長地對著劉禪說道,“眼前便有一人,乃是最好的例子,陛下何不學之”
“誰”
“馮永。”
劉禪聽到這個名字,當場就是一怔,有些迷惑不解。
“陛下,五年前,那馮永不過是一個有六百畝地的田舍郎。然如今呢乃是大漢無數郎君的領頭人物。”
“當年廖立敢譏諷他,魏延敢折辱他,如今呢誰敢在他面前放肆就連丞相的得意門生馬謖,在軍中被他毆打,丞相也僅僅是打他軍棍了事。”
“短短數年,他為何能跋扈至此陛下可曾想過”
張星彩越說越是興奮,臉上的光彩竟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因為他有才”
劉禪有些遲疑地說道。
“陛下,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去。禰衡無才孔融無才楊修無才然皆無好下場。為何不明時勢,不會處事罷了。”
“觀那馮永,失言于關家,則送祝雞翁之術以作補償。世人皆以為膽小,然他卻借此保全了自己不說,還得到了關張那幾家的庇佑,甚至最后連關家虎女都甘愿雌伏。”
“羊毛織布和牧場蓄牛羊,世間唯有他知曉,然他卻寧愿分享于人,甚至借著由頭,拉上皇家,看似吃虧,到最后呢連丞相都不敢輕動南鄉之地,更別說是動他。”
“還有南中之事,那就不用妾多說了吧如今就連那東吳孫權想在荊南和交州多種些甘蔗,也要來信問陛下來年能否收得下。”
張星彩說到這里,興奮得聲音有些顫抖,“這就是明時勢,會處事,知權謀,借人得勢啊陛下。借勢,成勢,到最后,自身就是勢。只待勢成,自不會有人敢小視。”
“馮永從一田舍郎成今日之勢,不過數年時間。陛下乃是萬民之主,只要勢成,那就是天下無人不從。”
“到時別說是有人敢做這幸進之徒,就算是,”說到這里,張星彩湊到劉禪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就算是相父以后當真有他意,又有幾人會聽從”
劉禪的呼吸粗重起來,什么叫賢內助這才是真正的賢內助先帝果然是有眼光之人,把這等奇女子聘為自己的正妻。
“那我們當如何借勢”
劉禪同樣有些顫抖地問道。
“勢因人而起,那馮永,不正是身邊聚滿了人,所以方能得勢么陛下欲聚有志之士,一是學先帝,以賢德感召,二是學馮永,以利益吸引。”
劉禪聞言,臉上便現出沮喪之色,長嘆一聲道,“論以賢德之道,我不如先帝,論以利益之道,我不如馮永,難矣”
張星彩聽到這話,正色道,“然先帝有相父這等才智絕倫之臣以遺陛下,如今上天又把馮永送到陛下眼前,陛下豈能妄自菲薄”
接著她反握住劉禪的手,鼓勵道,“如今大漢政由丞相,陛下自不能輕取。那馮永就不一樣了,雖說他與丞相關系密切,但南鄉一地,乃是其根基所在。”
“陛下別忘了,南鄉產業,與皇家乃是密不可分呢若是皇家與馮永的關系能再進一步,那南鄉就能成為陛下的可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