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如張苞,聲音都有些忍不住的顫抖,咽了一口口水,試探著問了一句:“河東?”
馮大司馬略有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家內兄,忽然咧嘴一笑。
曹!
就沖這一笑,張苞心里忍不住地爆了一個粗口。
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的馮鬼王要來了!
“你可要想好了,河東只是一個郡,這河北,可是包括冀州幽州,還有河內……”
一個不好,整個河北就要天地翻覆。
“而且這么一來,你這是逼著整個河北的世家大族抱團在一起,以他們手里所掌握的資源,未必沒有反抗能力。”
當年河東之事,也不是沒有后患。
上黨事變,雖說有魏延疏忽的原因,但要說沒有受到河東之事的影響,那就是自欺欺人。
一郡都如此,那兩州之地真要有個什么不慎,又會如何?
張苞有些不敢想像下去了。
“那又怎么樣?難道就這么不管他們了?任由他們繼續在河北作威作福?”
馮大司馬盯著張苞,緩緩地說道,“大漢想要推行新政,就必然會與這些世家大族起沖突。”
“再說了,鄴城周圍這十余萬精兵,也不是擺設。”
從短期目標來說,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就已經是要掘了世家大族的根基。
交出隱匿人口,按實際田畝交納賦稅,這跟讓世家大族自縛手腳割肉放血有什么區別?
這些年興起的工坊礦場草場等等新興產業,哪一個不需要交稅?
從來都是無一例外。
要不然你以為這些年大漢為什么能花錢如流水卻不見財政吃緊。
至于中期目標,則是皇權下鄉,清掃豪強在地方上的特權,更是明擺著要世家的命。
沒有特權,那他們拿什么去壟斷社會資源,保證自己以及子孫世世代代永遠都是人上人?
真要去跟寒門黔首拼科舉,雖然一開始世家子弟確實會有優勢。
但隨著科舉制度的完善和知識的擴散,寒門黔首靠著人海戰術,遲早有一天會沖垮世家子弟的先發優勢。
除非哪天劉氏子孫覺得自己過得太安逸,或者想不開了,又或者被人忽悠糊涂了,屠龍少年變成惡龍,主動向世家政治靠攏。
但那已經不是馮某人所需要操心的了。
畢竟時間快的話,說不定百來年之后,就會有無數的路燈在等著掛人,其中肯定會有姓劉的,而且估計還不少。
至于是不是劉胖子的嫡系子孫,那就不知道了。
當然,那也是馮某人想像中的長期目標。
不過這種以百年甚至以幾百年為計算單位,馮某人從來都是想想而已,不指望自己能看到那一天。
歷史嘛,總是在曲折中不斷前進。
只是馮大司馬的話聽在張苞耳里,特別“鄴城周圍這十余萬精兵”這十個字,卻是讓他覺得透出森森寒意。
覺察到張苞欲言又止的神情,馮大司馬忽然笑了一下,“阿兄且放心就是,我自會有分寸。”
分寸?
張苞有些懷疑地看向馮某人:十余萬精兵的分寸是吧?
“此次所涉及,看似幽冀二州,實則只要操作得當,不過是限于冀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