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想要前來投靠,也可以事先派人前來通造一聲,汝喚我一聲叔父,吾又豈會坐視不理”
曹志唯唯喏喏回道:
“是,叔父說的是,是侄兒太過急切,考慮不周。”
馮大司馬看到母子二人這副模樣,倒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只能是指了指曹志的額頭,語氣變得緩和,溫聲問道:“身上可還有其它傷處”
曹志聞言,也不知怎么的,只覺得一股暖流涌進心臟,然后猛地向全身擴散開來,竟是有些哽咽:
“侄、侄兒不……不礙事……”
除了父母,記憶里就從來沒有人如此關心過他。
大魏諸侯王法禁嚴切,吏察急迫,雖姻親猶不敢相通問候。
同宗之間,形同陌路,連書信都不敢往來,更別說見面。
生怕被監察官及防輔官抓住把柄。
如今到了大漢,驟然得聞關切之語,再想起這么多年來馮叔父對自己的暗中照拂。
讓從未被親人關心過的曹志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馮大司馬倒是沒有注意到他這點異樣,轉向帳門喚道:
“傳軍醫過來!”
知子莫如母,謝氏感覺到自己兒子細微變化,目光中不由地帶了擔憂。
馮大司馬只道她是擔心兒子的傷勢,寬慰道:
“嫂夫人莫慌,你們既到了我這里,我就定不會辜負子建兄的托付。”
謝氏聞言,眼神又變得有些復雜,再次叩首,發髻散落如瀑:
“妾謝過大司馬。”
“當不起嫂夫人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說話間,軍醫很快過來,經過檢查,把曹志身上的幾處傷口做了處理。
都不過是皮外傷,沒什么大礙。
從濟北跑到鄴城,一路上都是兵荒馬亂,只受這點傷,運氣不錯。
待軍醫退下去后,馮大司又讓人安排謝氏去休息。
待帳內再無他人,馮大司馬這才坐回帥位,定定地看著曹志,手指輕輕地敲著案幾,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
一時間,帳內安靜了下來。
無形的壓力,讓曹志的心再次提到了嗓門口。
他知道,接下來,兩人的對話,才是正題。
果然,過了好一會,只聽得上頭的傳來馮叔父的聲音:
“以允恭你的身份,投我漢家,從此以后,魏國就再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就算是同為曹氏之人,恐怕也會恨你入骨,視你為死敵。”
“而大漢這邊,也會盡量利用你這個身份,瓦解魏國士氣人心。”
“就算我能保你性命無憂,但很多時候,你總會身不由己……”
大約想讓曹志有思考的時間,馮大司馬說到這里,停頓了好一會,這才繼續說道:
“若你還心存遲疑,我也有辦法讓你改名換姓,做個普通人。”
曹志只覺得一股暖流再次涌上心頭,沉默了良久,這才抬頭看向馮大司馬:
“依叔父之見,小侄是用這個身份留在大漢對叔父有利,還是改名換姓隱于鄉野對叔父有利”
馮大司馬沒有想到曹志居然是第一時間問出這個問題,饒是他有巧言令色之能,亦是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