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馮某人很理解大將軍此時的心理。
於是以大司馬的名義,發了一條軍令,讓仍在兗州樂不思雒陽的姜維快點回來。
河北這一戰,比原計劃中取得的戰果還要大一些。
本來只是想要掃平河北,沒想到天子親至雒陽,讓偽魏聞風喪膽的馮某人同樣也到了雒陽。
除了極少數的知情人,世人皆道大漢天子是御駕親征;而馮某人,就是過來為天子保駕護航的。
不說大漢將士士氣大振,就連偽魏也在極力收縮兵力,甚至不得不從揚州調了一部分兵力前往北邊。
司馬懿率軍敗走河北,潰退之下,與河北一河之隔,本是偽魏腹地的兗州,倉促間根本來不及布防。
而雒陽這邊的漢軍,主要還是防備東南的許昌豫州一帶,在河北一戰中最多也就是牽製作用。
沒想到雒陽因為馮某人的到來,讓姜維沒有了后顧之憂。
雖說是僅僅帶了一部分兵力向東進入兗州,但卻是氣勢如虹,幾乎無人能擋。
在河北光復之后的一個來月,兗州大部就同樣落入了大漢之手。
收復失地是好事,但老話說得好,貪多嚼不爛。
大漢的府庫,經過這么近一年的大戰,本來就已經有些緊張了。
再加上多拿下一州之地,善后又不知要多支出多少錢糧。
眼看著冬日將至,見好就收。
所以大司馬也順勢把姜維叫了回來。
大漢鎮南將軍凱旋歸來,沒有百官迎接,但有大漢權力最高的三位人物恭候多時。
比馮大司馬來雒陽時只有幾只小貓小狗迎接規格高多了。
“臣維,昧死謁見陛下,伏愿陛下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姜維早年跟著馮大司馬參與關中一戰,是第一個率兵到長安城下的大漢將軍。
后面又獨擋一面,連復函谷雄關,舊都雒陽,兗州等地,這些年可謂是意氣風發。
“起,起,快起!”阿斗伸手虛扶,示意起身,又指了指旁邊,“鎮南將軍為國征戰,勞苦功高,何須多禮坐。”
阿斗坐在主位,左有大司馬,右有大將軍,姜維又是連連謙讓,這才在最末位置坐下。
也不知是受到姜維收復兗州的喜訊的刺激,還是迴光返照,蔣琬近兩日的精神極佳,居然不再臥榻,甚至還能喝上兩杯。
不過為了避免過分驚擾,阿斗和大司馬終還是沒有同意讓蔣琬參加后面特意舉辦的慶功宴。
——
相比於雒陽的喜氣洋溢與君臣和洽,譙縣此時卻是一片愁云慘澹和肅殺瑟瑟。
司馬懿兵敗河北,率殘兵南渡大河,並沒有立刻退往譙縣,而是積極構筑防線,防備漢軍繼續南下。
眼看著寒冬將至,又得知姜維回了雒陽,這才帶著十數騎回譙縣。
豈料到了城下,卻見城門緊閉,司馬懿不得已,只能在城外下跪請罪。
昏昏的日頭非但沒有帶來暖意,甚至還讓人覺得多了兩分寒意。
城頭霜風如刀,曹爽貂裘內襯的狐腋在風中簌簌抖動。
他俯視著城下的司馬懿,忽然將暖爐里的銀霜炭撥得噼啪作響。
“太傅好威風啊。”炭火映著曹爽浮腫的眼袋,“數十萬大軍糾於河北,如今還剩幾個殘兵”
話音裹著白氣砸下城樓,司馬懿重重叩首:
“大將軍明鑑!開春時老臣曾八百里加急求援,是大將軍派人來說糧倉遭了鼠患……”
城垛后傳來壓抑的抽氣聲——幾位偽魏老臣的紫貂冠纓在雉堞間微微發顫。
河北戰事一起,太傅就派了自己的兒子司馬昭前來救援,甚至在大將軍府門的雪地里跪了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