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懷疑,是你表哥殺了她,對嗎”
鄭筱筱的話音剛落,窗外就映入層層疊疊的虛影,月亮由蒼白而趨橘黃,逐漸皸裂成赤紅的瓣紋屋外似有一股壓抑的暗色想往里面躥,攀附在窗上似皮似肉,綻放著骨血的頹麗。
三個人的耳邊同時傳入鈍重的腳步聲,或者應該說是四肢伏地的爬行聲圍繞著他們,像在尋找什么。
王宗賓雙手捂住嘴巴,害怕到齒牙戰戰,簌簌苦抖。是沈洪福伸手穩住了他,讓他不至于嚇暈過去。
“既然是淹死她,又為什么還要強奸她為什么尸體被找到時,渾身都是傷,還被脫光了扔在稻田里”
鄭筱筱的嗓音逐漸變得怪異,憤怒、癲狂。濃稠的色塊淋潑在她的臉上,相互擠壓、吞噬、將她的肉身同化成一片妖異的白和猙獰的黑。
就在這時,沈洪福感覺到有發絲拂過后脖頸,一雙手從背后掐住他,夾雜著少女吃吃的笑聲從耳畔逸出
“馬兒,我的馬兒。”
37
沈洪福在恍惚間倏然站起身,竟不經意踏入及膝的水域中,水紋層疊如輞,綿延至視線的邊緣,搖碎了水中倒映的滿月。
什么情況他剛剛還在屋子里,還觸碰到那個女鬼卻莫名墜入另外的幻夢中。
宏偉的古代宮殿從遠處水面緩緩升起,卻又不斷破碎崩塌,毀入半空。
在宮殿頂端矗立著一位金鱗甲胄的將軍,懷中抱著身穿龍袍的幼童。
“我為趙氏,已力竭了。我尚未死,還望敵兵退后,護佑陛下以存宗祀,今風濤若此,想是天意應亡趙氏,不容我再生。國事至此,陛下不可再辱,當為國死。”
遂縱身躍下,以身殉國。
沈洪福的雙瞳中映入了一幅幅悲戚無比的畫面,“這是祖宗曾經的死亡記憶”
一件外袍落到他的身體上,披裹之后,周圍景色變成了色彩艷麗繁復的山川河流千花百鳥,巨大的蝴蝶展開華美的翅膀,九霄云中一輪金日,也不過是蝶翼上精致的花紋。
從絕望到綺麗,這里是專屬于月猇海神的冤穢境。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他只覺得頭暈腦脹。
沈洪福,我準你這樣拼命了嗎,你差點就死了。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蔓延,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輕顫,收頓,還有氣息在溫柔潮濕的口腔中游走余音,仿佛能將人融化。
幻色之境華光之下,他無瑕的軀體就像藝術品一樣易碎而美麗,尤其是耳后至脖頸最終順著背脊蜿蜒向下的弧線遠山低盡,綿延重疊,夜靄中的朦朧暗流,逶迤其中。
未等他反應,月猇已然從背后壓上緊擁,細碎吻過他的后頸,利齒尖牙深深咬下,引來難以抑制的痛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