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著急想跟我聊天嗎”櫻流微微一笑,“都等不到晚餐結束。”
艸。
自己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對面的少年怎么就能輕易開口扭曲成這個意思
平時除了出任務外出,禪院甚爾不怎么跟其他人交流。現在遇上櫻流這種言笑晏晏的人,一時無語,索性抓起筷子繼續干飯。
“下一道菜,在七分鐘以后上菜。”對于他的非暴力不合作,櫻流重新掌握話語權,“現在,我們來聊聊日后的打算。”
“我想請你一起離開禪院家。”
“我拒絕。”甚爾快速否決,“我跟你這種小少爺不一樣。”
櫻流沒有著急反駁,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蓬松的劉海碎發虛籠在額前鬢角,冷白的光落下來,在他素色和服的邊緣描上一重輕柔皎白的外罩,那雙清瑩明澈的黑色眼睛,微微發亮,又是白夜天邊那一輪黑月,極為遙遠,使人仿佛墜入云霧似的。
甚爾看著對面的少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烏冬,慢慢咀嚼著,沒有說話。碧綠的眼眸盯著櫻流,眼神不再散漫。此時此刻,他嚼著嘴里q彈勁道的烏冬,身心卻漂浮著,感到某種不踏實的虛浮。
都是因為對面那雙黑色月亮般的眼睛,讓人完全看不透。
“一,我們都想要離開禪院家;二,我跟你一樣討厭禪院家。這兩點,是共通的。”櫻流豎起兩根手指,一一掰下。
禪院甚爾吞咽了烏冬,嗤笑一聲“這算什么理由如果我沒猜錯,你連這頓飯都是禪院家出資。什么都靠這里,別指望我會高看你一眼。”
嘲諷的意思已經到位。
換作尋常人,至少會覺得難為情,但櫻流只是點頭承認“是啊。”
“作為禪院家的一員,你不清楚嗎如果我沒有價值,那禪院家絕不會如此對我。”
“而在他們眼里,甚爾君你沒有價值。”
櫻流說這個話時,那黑色眼眸望過來,不閃不避。禪院甚爾無動于衷,繼續往嘴里塞食物,比起藍鰭金槍魚這種入口即化的頂級食材,他更傾向于烏冬、壽司之類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可憑什么,我們要被他們所謂的價值而定義”
禪院甚爾夾起一筷壽司的手停了下來,抬眸望向對面的少年櫻流。
綠眸閃爍著不解、疑惑,細長眸子如被刀割開般,雪亮銳利。是獸類審視觀察異類的眼神,獨屬于野獸豎起的冷血瞳仁。
在最初,自己居然被這種冷然的綠眸吸引。
想起那個秋季午后,櫻流感到某種盎然的興致。比起枯燥無聊,危險而美麗的事物,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我厭倦了他們給予的價值。無論是自身,或是甚爾你。”
“在禪院家眼里,甚爾你不是個有用的人。在我選中你的時候,禪院家主跟我強調過這點。應該說,禪院家所有的人都在暗示我這點。可我,還是要選擇甚爾你。”
禪院家那些說辭,禪院甚爾不用想基本就知道。他想到禪院直毘人反復強調過這點,不出意料。
可是現在,他忽然想聽聽櫻流的想法。
“原因”
禪院甚爾挑唇笑了下,唇上那道舊疤嘲諷地拉滿“總不能是指望我帶你離開禪院家”
“也許這是個好主意。”說著,櫻流微笑。
“還以為你有什么好主意,原來指望我幫你脫離這里。小少爺,你實在是太蠢了。”禪院甚爾唇上的疤痕繃緊,似笑非笑。
櫻流迎著他的眼睛看過去,黑色眼眸彎了彎。
“只是個玩笑。”
禪院甚爾滿滿的嘲諷一拳打了個空,表情茫然。
“在剛才,我已經表達了真正的原因我要自己制定價值。包括離開這里的方法、帶誰離開,都由我說了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