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安文光低聲道。
陌生的聲音讓林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他才意識到,這好像是自己住到這個家里以來,安文光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安文光抬手拿過了桌子上的一本習題,把封面上的奧數兩個字指給林年看“當時數學老師叫我去商量了一下參加奧數比賽的事情。”
“哦”林年看見這兩個字就覺得頭疼,“原來是這樣。”他轉而問道,“那參加比賽的事情老師是怎么跟你說的”
安文光第一次被人這么事無巨細的問起他的學習生活,他再一次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成為自己的“第二個爸爸”。
這讓安文光感覺到了一點無所適從,但也僅限于此。
“需要參加集訓和選拔,如果成績夠好,我就可以出國參加比賽了。”安文光說道。
林年眨了眨眼睛,用自己實質上是個學渣的腦袋思考了幾秒鐘,終于意識到了安文光居然不聲不響要出國的事實。
“文光你要出國了”他驚訝地問道。一瞬間林年已經想到這孩子才十五歲,自己一個人出去肯定不行啊,自己要不要跟安成民請假陪他一起去
“沒有,還需要先參加集訓和選拔。”安文光答道。
林年繼續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參加集訓要去哪里去幾天”
“a市,十二月,集訓五天。”
“那是外省啊。”林年看時間還有兩個月,便問道,“那到時候可以讓我陪你一起去嗎你自己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我不放心。”
他就這么直白的把“我不放心”說出來了。
安文光心中一下子涌上了更加強烈的無所適從感,就像是被凍僵的人突然接觸到了熱水,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并不是舒適,而是在麻木背后透出來的不適,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
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手里的奧數題,但是那雙始終冷漠的眼睛卻沒有改變,他看著這個氣質溫柔到有些單純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在這份關心上潑下冷水“沒有這個必要,會有老師組織帶隊,而且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自己去外省參加比賽了。”
安文光清楚別人被自己拒絕的反應,他看著這個總是在笑但是笑容始終很淺的人,看他是會像安成民那樣勃然大怒,還是會像自己的老師同學們那樣,尷尬退卻,然后從此對這件事只字不提。
林年聽他這樣說,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后臉上露出慣常的笑容,說道“文光這么厲害啊”
他伸手摸了摸安文光的腦袋,像是安撫一只小狗似的,真心實意地夸贊道。
那雙黑色的眼睛里泛著仿佛要把人溺斃在其中的溫柔水光。
林年想陪孩子參加集訓的想法剛提出就夭折了,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因為安文光的生日只有半個月了,半個月后他就滿十六歲了。
林年是在安文光生日的晚上敲開他的房門把自己的禮物送上的。
安文光打開門,就看見林年手里端著一個大約四寸的草莓慕斯蛋糕,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個布料柔軟看起來很適合抱著睡覺的白兔子玩偶,眼前人臉上的笑容比以往更燦爛一些“文光,生日快樂啊。”
安文光沒有追究送給一個十六歲男生這種軟萌的玩偶是否合適,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年“你還記得今天是我媽的忌日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