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光沒說話。
林年拉著他進屋坐下,然后找了消腫的藥膏來,安文光明天還要上學,生日第二天腫著臉去學校實在是過于凄慘了一些,林年用手指蘸著藥膏輕輕在他臉上抹著,然后囑咐道“下次他要是打你,你不要乖乖站在原地挨打啊,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安文光都十六歲了,真想跑的話安成民肯定抓不住他。
安文光側著臉,安靜地坐著,又是那副冷硬得像塊石頭的模樣。
林年給他涂完了藥,捏著他沒受傷的那邊臉讓他正過來臉看著自己“聽見了沒”
他這樣質問的話都說得輕聲細語的,沒有半點威懾力,安文光抬起眼,就這么沉默地看著他。
林年原本是準備睡覺的,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所以頭發稍微有一點亂,眼角也因為困倦而有些紅紅的,這個狀態的他莫名顯得很親近。
林年覺得孩子一直不說話是被打了傷心了,也嘆了口氣,沒有逼他講話,而是伸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沒事的,他打你你先躲掉,然后來找我,只要我在場,我不會讓他再打你的。”
安文光總算是“嗯”了一聲。
“好孩子,那你回去睡覺吧,明早臉應該就好了。”林年拍拍他的后背,目送少年回到自己的臥室里去。
看著安文光關上他的臥室門,林年這才放下心來,重新躺回床上,長長的出了口氣。
“一個兩個真不讓人省心啊”林年一邊朝被窩里鉆一邊嘟噥道。
他這么說主要是因為安成民接下來三天都不會上班,兩天用來喝酒,一天用來醒酒,而他作為助理肯定是沒有這個假期的,他主要是怕安成民趁著自己不在家再家暴安文光。
這邊安文光回到自己房間里之后,坐在床邊看著那個和整個房間都各個不入的白色兔子玩偶,感覺它像極了林年。
一個又干凈又柔軟的人,偏偏那么天真的摻和進安家這一堆腌臜事里來。
安文光用手指戳了戳小兔子的臉,柔軟的觸感讓指尖直接陷了進去。
還有兩年時間,他就滿十八歲了,這兩年時間是安文光給安成民最后的機會。
要么,安成民在他滿十八歲之前把他弄死,要么,就等著安文光以后弄死他。
所以安成民打他的時候,他不會躲,他給安成民這個機會殺了自己。
如果能活到十八歲,安文光不僅要弄死安成民,他還要搞垮整個安家,他要報復一切能夠報復的人,當然他也不會讓安成民死的太過輕松做完這一切之后,他也不會再這么惡心的活著。
黑沉沉的情緒在安文光的眼中堆積著,林年還不明白這一切早就無可挽回了,還在試圖用柔和的手段掩蓋矛盾,想讓一切看起來相安無事。
這無異于用紙去糊一面裂縫的墻,脆弱而無意義,風一吹就破。
安文光又戳了一下小兔子的臉,突然覺得以后自己送安家去死的時候,倒是可以留一筆錢給林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