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島擡起眼,虛虛地凝視著黑川的臉,說:“再過不久,其他人魚就會來抓我了。你要是還能跑,就跑吧。”
“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你是我的人魚,是我無聊生活里的一抹光彩。”黑川握住霧島的手,不斷地對霧島訴說著愛語。
霧島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說:“……我已經累了。”他起初對其他人魚沒有任何敵意,在黑川的影響下,他越發的不像自己,墜入到恐怖的深淵。
那些死在他和黑川手上的人魚已經很多了,他們也再無收手的余地。這次,椿重傷了自己,對于他來說也是解脫。他不需要再去把人魚同伴當成獵物了。他終于可以回到無憂無慮的海里,做一條對人類世界不感興趣的人魚。
黑川的話語并不能對他起到多少的作用。對方真的喜歡自己嗎?還有他是否真的喜歡對方……那些都不再是需要探究的東西。
他已經累了,累到不想再和黑川有什么聯系了。
黑川看到露出心如死灰表情的霧島,既心疼又憤怒。為什么霧島只是被傷了身體,就隨即放棄了求生的意志?對方就那么不想活著嗎?霧島就那么想要離開自己嗎?
他絕不允許。
他走出房間的門,去了研究室,拿回了可以快速促進人魚傷口愈合的針劑,不由分說打進了霧島的身體。
注意到霧島的皮膚逐漸出現血色,黑川心滿意足地微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還有,我們的罪孽不可能消除。”
他的手觸摸著霧島的臉,無視霧島憤恨的目光,繼續說:“你的身體里已經有了你的那些人魚同伴們的印記,你該感謝他們。”
霧島的憤怒終是化作了一聲低吼,消失在空氣里。
他依然沒辦法回到那片海里。
那片海里也不再有他的位置。
早在他配合黑川狩獵人魚的那一刻,他就變相被驅逐了。
“我恨你。”他也更恨自己。為什么他要起追求所謂的自由離開大海?人類世界并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
晴澄蜜葉晚上是和椿睡在一起的。
畢竟他要保護椿。
本來,他想要睡在地板上,但當他想要流露這樣的意思時,就被椿否定了。
“我怎么可能讓你睡在地板上?”椿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床,“雖然它比雙人床小,但是比一般單人床要大一點。我們睡在上面完全不會覺得擁擠。”
晴澄蜜葉見椿這么說,也就沒有再想睡在地板上了。走到門口的他確認椿躺在了床上后熄燈,手握在門把手,確認反鎖了后,就來到了床邊,也上了床。
他本來是要睡在邊上,但是椿突然抱住他,在他始料未及的時候,抱著他挪動了位置。他一下子從床邊到了靠近墻的里邊。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時,椿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怕你睡不習慣,容易從床上掉下來。”
晴澄蜜葉想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把反駁的話變成了謝謝。
椿聽到他的感謝,笑了一聲,然后把腦袋貼在他的脖頸,以著一副依賴的模樣靠著他。
晴澄蜜葉的皮膚、鼻息都能更多的感受到椿的存在。無論是此時抱著自己的椿,還是椿床上不同于他房間氣味,陡然他了解到了自己現在就和對方睡在一個空間里的事實。
椿還是超乎他想象的人魚。
晴澄蜜葉慢慢閉上了眼睛,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椿露著耳鰭,魚尾的模樣。
他一直都在和美人魚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