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弟子們未能休息多久。
他們回到休整處時,已是丑時,躺下不知道是多晚。
第二日天色初明,便有師兄們來院落叫人,帶他們前往正殿拜見掌門與各位長老。
葉魚換上了簇新的弟子校服。
那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襯著他枯黃的面色,也就比前一日的破爛衣衫好上幾分。
一夜過去,他渾身都更加酸痛難受,但葉魚看起來格外的神采奕奕。
孟山站在他身邊并排走,很想與葉魚說話,礙于大家都靜默不語,嘴唇反復挪動都沒敢出聲,只動作珍惜的撫摸自己的新衣裳,神情欣喜又忐忑。
葉魚瞥一眼他這模樣,便不想再看。
這才當真是老天爺喂到嘴邊都不曉得張嘴的傻子。
眼不見為凈。
天元宗正殿建設得無比巍峨莊嚴。
一行人走進去,如同一隊小小的螞蟻。
張目望去,甚至難以看清上方高位上長老們的面目。
葉魚自覺從前在杜家,也是見過修真界頂尖勢力的模樣,到了此處他心想,難怪天元宗能超然其他兩宗七族之上。
引領弟子向著高位上的長老們抬手低頭行禮,新弟子們學著他的樣子,紛紛低頭,齊聲高呼“弟子拜見掌門,拜見長老”
聲音在空蕩遼闊的正殿內來回撞蕩,如洪鐘震耳。
葉魚盯著自己腳尖的新鞋,盤算他稍后要選哪位長老為師。
長老們已經開始挑選自己心儀的徒弟“青云州杜青汝,上前來”
“阜海州”
“孟山,老夫瞧著你體質上佳,便隨老夫修體罷。上前來。”
葉魚聽著接連不斷響起的聲音,心頭一跳,覺出些什么不對。
既他是頭名,難道不該由他先選定師尊,而后再定他人去向
四周的人被點走,葉魚周邊空了不少。
所有前二十五名均為內門弟子,后面有那么兩三人被外門長老看中,破格收徒。
余下的全是外門弟子,以及一個被晾著的葉魚。
他不再低頭。
葉魚黝黑的眸子里藏著銳利的冷意,望著在遙遠上方,需要弟子仰頭費力才能勉強看清的長老席位。
他尚是肉體凡胎,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也無需看清。
掌門與葉魚視線相對。
葉魚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卻能看清葉魚每一寸神情與眼神。
看來這個孩子并不想知難而退。
不僅掌門看清了葉魚的眼神,上方每一位長老都看的清清楚楚。
少許人心中生出慍怒。
大殿內的威壓無形間增強。
季叢連詫異,便見仍是昨日主動出聲嗤罵葉魚的天弓長老。
天弓長老堂堂合體大能,如此針對一名凡人,未免過界。
許多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從天弓長老的視線轉向葉魚。
葉魚已經唇色煞白,枯黃的面容透著種灰敗的青,干瘦的身軀卻佁然不動,誰也不知道他此刻承受了多大的威壓。
葉魚在心中瘋狂辱罵,腿如同釘子釘住了般,筆直。胸口的陣法運轉到四周的靈氣開始出現明顯異樣的波動。
該死的天元宗
他的神識躁動,預備動用提前準備的符箓時,掌門皺眉“天弓。”
山岳般的壓力驟然消失,葉魚的身體失控朝前踉蹌兩步。
天弓冷哼,看葉魚的眼神藏著刀子。
葉魚松了口氣,隨即感到難言的暢快。